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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不欺一边带着他们上楼,一边又道:“你们是坐火车来的吧,那也该发个电报,我好去火车站接你们啊。”

“我们也能发电报吗?”    “可以的,就是比较贵。”

“不欺兄长,那电报怎么告诉别人消息呢?”

苏轼抬起头看着楼道,楼道并不狭窄,甚至很宽敞,宽敞到角落里还堆了很多蜂窝煤。

“就是告诉别人消息麻烦,才收费贵啊。”

苏不欺带着他们上了三楼,然后左转就是一条笔直的长廊。

长廊足足有一百余米,但却仅仅住了四户人家,就足以知道这里的屋舍比外面的楼房大得多。

“我也是听别人说,说是知院发明了拼音,总共有23个声母,24个韵母,电报机会有47根电线,每根电线就代表了不同的拼音,这样通过组合,就能发出想要知道的文字。”

苏不欺正说着,第二户家门口又钻出两个年轻人。

那是苏涣的次子苏不疑和幼子苏不危,两个人上来同样帮忙拿东西,紧接着苏涣的妻子杨氏也走出来,热情地打招呼。

众人寒暄几句,杨氏就连忙喊他们进屋。

苏轼苏辙第一次进这样的筒子楼,看外面觉得有些让人压抑,里面倒也不算特别狭窄。

就看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客厅,各类家具齐全,什么沙发、桌椅、柜子样样都有,窗户也是透明玻璃,能看到外面的夕阳。

再向左看,左侧是厕所和厨房。

向右看,右侧则是卧室,而客厅最里面还有扇门,通着外面一百多平的大阳台。

苏涣是正四品,放一路就是转运使级别,相当于后世地方最高主政官员。

住的地方虽然不是小别墅,却也是三百多平,自然非常豪华,或许唯一欠缺的就是收音机和电视机了。

不然放后世高低得是个老干部房。

此刻苏涣正坐在汴梁家具厂产的海绵沙发上看报纸,这么多年化学院自然不是吃干饭的,研制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可以说现在大宋最高层次的生活除了没有电气化产品以外,基本上跟后世建国初期没什么区别。

“明允来了,过来坐吧。”

苏涣收起报纸,坐在桌边对杨氏说道:“夫人,去泡茶,再让不欺出去一趟,跟杨嬷说一声,让她多买点菜回家。”

苏洵看到他并没有穿着传统的读书人长袍,而是一身立翻领有袋盖的四贴袋服装。

他四下扫视,有些疑惑地在苏涣身边坐下道:“二兄,怎么让姆姆(嫂嫂)去泡茶,家里也没个婢女仆人吗?”

“诶,叫女使,或者人力,不可叫婢女、奴仆,眼下家里确实就只有一个你姆姆带过来的女嬷,不过她不是奴仆,是家里雇佣的佣人。”

苏涣摆摆手,说道:“你的思想觉悟还是太低了,知院三令五申,不可使民为奴,人格平等,你常居于家中,不可不听时政,也不可不了解朝廷的变化。”

“额”

苏洵自讨没趣。

还是苏轼好奇道:“伯父,你这衣裳。”

“这叫正装。”

苏涣低下头看了眼,然后笑道:“今年年初,朝廷改官服为朝服,只有大朝会或者正式场合才穿,在衙署办公,或者私底下就穿正装或者便服。”

“哦。”

苏轼挠挠头。

苏涣对苏洵说道:“明允,你此番进京是来磨勘选调的吧。”

“是的。”

苏洵点点头道:“为父亲守孝,加之八娘的事情,我已经五年没有出仕,此番多亏了知院,八娘的事了,我也该进京听调了。”

“嗯,你来得正是时候。”

苏涣说道:“朝廷现在正缺人,你是不知道,到处都缺官啊。之前打下幽燕,派了很多官去。现在又打下了西域,又派很多官去,各个部门都缺实干官员,知院以前就说你的才干远超于我,可惜一直在守孝,如今知道你来了,他肯定会很高兴,明日你先去吏部报道,之后再去审官院,我会跟知院提一句,看到时候知院见不见你。”

“多谢兄长。”

苏洵连连点头。

当年在祥符县县衙见到知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想起知院的欣赏,亦是心中激动。

“和仲、同叔。”

苏涣又看向苏轼兄弟。

俩兄弟还没满二十,没有取字,都是叫的小名,是苏轼的父亲苏洵在他们13岁和9岁时候分别取的。

“伯父!”

苏轼和苏辙连忙站起身。

“你们在家中读书,有没有学数理之道?”

苏涣问道。

“没有。”

苏轼和苏辙老老实实地摇头。

“那你们整日学什么?”

“学古今之文。”

“都是你们父亲在教你们吗?”

“是是母亲.”

“胡闹。”

苏涣拍了下桌子,看向苏洵,指着他生气道:“你这榆木脑袋,让你多看时政,怎么如此耽误孩子学习?”

到现在苏洵也知道数理化的重要性了,只好尴尬道:“父亲病逝,又有八娘的事情,与程家整日纠葛,担心八娘身体,哪还有心思管这些。”

“好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不管你选调个什么官,哪怕是去西域做知州,和仲跟同叔也得留在汴梁,去学校读书,好好学习数理之道。”

苏涣拍板道:“你是幸运遇见了知院,在数理之道还未纳入科举的时候中了进士,却不能觉得孩子以后也可以走你的老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若不通数术,谁会录取他们?你一天天就知道因循守旧,待在眉州不出来,这么下去和仲与同叔都要被你毁了,知道了吗?”

“是。”

苏洵不好反驳,只好应下。

“伯父。”

听到自己以后要常住汴梁,苏轼连忙开口。

苏涣扭过头,有些余怒未消地说道:“何事?”

“我想知道鲁迅先生是否也在汴梁?”

苏轼问道。

“听说是在。”

苏洵听到鲁迅,露出钦佩的表情道:“这位先生真是大才啊,经常在报纸上写文章,对大宋现状见微知著,常说民间疾苦,论民间之恶,就连知院都常引用先生的话。”

说着他又纳闷地看向苏轼道:“你问鲁迅先生做什么?”

“这”

苏轼迟疑了一下,说道:“就是觉得先生的话确实振聋发聩,令人发省,另外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看先生写的诗词,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好像那些诗词,应该是我写的一样.”

“哈哈哈哈哈。”

苏洵笑了起来,抚掌说道:“少年郎有才情是好事,却不可过于痴迷别人的作品,长此以往,就如你现在这般,诗词一道,当走出自己的思量,明白了吗?”

“侄儿明白。”

苏轼低下了头,又看向窗外,目光充满了茫然。

话虽如此。

只是这种活在鲁迅先生影子里的感觉,却依旧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