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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收费,一袋灵石,你想听多少我都告诉你。”

老板娘一愣,没料到这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小姑娘竟然还知道收钱。

财迷老板娘将怀中刚才萧寻给的灵石揣好,不动声色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也没有很想知道,听得差不多了我也就不打扰诸位吃饭了……”

说着就起身走人。

沈黛也没在意,本来说收钱也是为了让老板娘别再追问的,她不问了正好。

沈黛正要专心吃饭,忽然又见那老板娘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低声问:

“后面有没有你一剑捅穿你那混账师兄的情节?有的话,我加十颗灵石,晚上你来我房间讲给我听。”

沈黛:“……”

谢无歧轻叩桌面,笑盈盈打断她:

“区区十颗灵石就想买我师妹这么痛心的经历吗?老板娘,你是不是有点太抠门了?”

沈黛闻言抿唇露出点笑意,又故作正经地附和:

“嗯,这得是另外的价钱!起码……起码一千灵石!”

老板娘:……

她明明是来盘问这些人的,怎么说着说着还变成她来消费了?

老板娘克制着自己花钱消费的冲动,很不甘心地上了楼。

方应许无奈扶额:

“你们俩又胡闹些什么……”

“这可不能算是胡闹。”云梦泽大师姐薄月掩唇轻笑,“多亏沈仙君机智聪慧,我是最怕撒谎的,她方才若点到的是我,我都担心我露出马脚被她抓到。”

萧寻也赞赏地看向沈黛:

“今次沈仙君帮了我们两回,在这里不便多言,日后有机会再谢过。”

方应许也点头:

“嗯,今后有机会让他们今后再谢,明天一早,你和谢无歧都给我回阆风巅去。”

沈黛顿时垮了脸:“啊?”

“啊什么啊!”方应许忍不住数落她,“谁教你这样大的胆子?神仙塚这种地方,我都不一定能保证可以活着出来,你们跟过来送什么死!”

沈黛低着头,一边往嘴里扒拉菜,一边小声嘀咕:

"就是因为大师兄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所以我才要跟过来啊……"

方应许被她气笑了:“那到时候遇到危险,你还能在前面替我一打三?”

“一打三有点困难,但是当肉盾我可以胜任的!”

“……谢无歧,把她拎走。”

沈黛真怕方应许把她赶走,又或者是传讯给师尊,让兰越来将她带回去。

于是连嘴里的饭都还没咽进肚子,就连忙一把抓住身旁谢无歧的衣袖,目光恳切,好像方应许不是想着保护她,而是去玩不带她。

谢无歧垂眸看着她:

“真想跟着?”

沈黛用力点头。

“可能会死哦。”

“我不怕死的。”

前世今生加起来,沈黛在生死关头不知走过几遭。

更何况魔族隐患不除,她也不过是多活两年少活两年的问题,有什么可逃避的呢。

谢无歧仔细瞧着她神情,确认她不是一时兴起做的决定,这才道:

“那好吧。”

本来是想着就算她跟到这里,也还有方应许会劝她回去,没想到最后却是他被说服。

方应许:?

方应许:“你们俩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谢无歧刚要开口,坐在他们旁边一桌的江临渊却忽然起身:

“她不能去。”

此话一出,空气中的气氛便顿时凝固起来。

原本都已经吃完,准备放下筷子回房间修整的众人,见状又纷纷不约而同地拿起筷子,假装干饭实则八卦的专心旁听。

江临渊大约也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抬手画符,张开一道隔声结界,并不让旁人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众人:这就见外了吧!

“江仙君这是何意?我阆风巅弟子的私事,何时轮到江仙君来管?”

方应许虽然也不想沈黛留下来,但也看不惯江临渊在此刻插嘴。

江临渊眉眼冷峻,闻言却极淡的笑了笑:

“方仙君见外了,你们阆风巅也管了我们纯陵不少内务,我还以为我们两宗已经不需要计较这些规矩了。”

难得江临渊巧言善辩一次,方应许有些意外。

谢无歧却反应极快,嗤笑一声道:

“我家师妹,是去是留,关你屁事。”

他说得如此不客气,江临渊眼中升起几分怒火,也是看在场合不合适,并未与他撕破脸,只压着怒意:

“她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你如此纵容她,日后必然纵出祸事!”

沈黛听了这番话,气得拳头都捏紧了。

师尊和师兄们宠着宋月桃的时候,从不说会宠出祸事,为何到了她身上,纵容她一分就要纵出祸事了?

难道只有宋月桃配被人顺着惯着,她就必须处处被约束管教吗?

“江仙君好大的威严,竟然这世间万事,顺着你的意便相安无事,不顺你的意便是自寻死路了。”

谢无歧言辞如刀,眼尾微微挑起,裹挟着极其冷漠讥讽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你既然这样说,我便要替我师妹同你算算旧账了。”

“我初到纯陵,便见沈黛受了冤屈,无人信她,被罚跪在山门外受鞭刑,你到了以后不听她分辨,反而压着她的肩让她跪在地上认错。”

“方才她所说的上元灯会,那贼人能在你们纯陵全身而退,就证明如果她当日在藏书阁,除了和那五个弟子一样横死没有别的下场!况且你们纯陵十三宗那么多的弟子,难道都是废物,全指望着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护你们周全吗?”

“你倒的确不纵着她,可你的不纵容却不是为了她好,而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一步步推着她去死!”

这番话,谢无歧已忍了许久。

他自有记忆开始便四处流浪,在污浊泥沼里打滚长大,为谋生存时,坑蒙拐骗的事情做过不知凡几,从来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小姑娘天真又愚蠢,纯良又懵懂,有时他看了觉得可爱,有时看了又觉得生气。

但更生气的,却是眼看着她这样将一颗真心捧了出来,却被人随意踩在脚下,不当一回事的践踏。

“……”

谢无歧这一连串的话,说得江临渊哑口无言,一时怔住。

沈黛也惊愕地望着他。

惊讶之后,涌上心中的是酸酸涩涩的滋味。

她在纯陵山门外挨打时没哭,被关在思过崖割肉疗伤时没哭。

偏偏在此刻,软弱得像任何一个未经风霜磋磨的小孩子一样,早已平复的心中翻涌着无数委屈酸涩。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大度,能将所有苦楚全都咬牙和血一起吞下。

她只不过是将那些无人理会的心情全都关在角落,待某日有人打开那道锁,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跑出来大闹一场。

“……这是两回事。”

江临渊被谢无歧质问得有些措手不及,避开了他咄咄逼人的质问,只蹙眉道:

“这里的情况谁都不知道,她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在里面若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谢无歧懒得再与江临渊废话,他反手一剑劈开江临渊的结界,拉着沈黛上楼。

余下众人只听这少年仙君慢条斯理地,又极其狂妄地丢下几句话:

“我们阆风巅修逍遥道,生死逍遥,自在随心,不像你们纯陵十三宗贪生怕死,更不会打着维护同门的名义,行欺辱磋磨之事。”

“至少在神仙塚,我怎么带她进去,便能怎么带她出来。”

“我的师妹,我自会以命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