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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鬃灵兽速度如此之快,这小姑娘怎么稳稳扒拉了这么久的!?

沈黛要早知道这灵兽能跑这么快,也是不敢偷偷抱住它的大尾巴这样跟上来的。

她只觉得自己这一路上仿佛是被吊在火车上甩了一路,连脑花都要摇匀了,好不容易落地,却感觉脚步都是虚浮的。

“你、你没事吧……”

段采制住灵兽后,连忙跑来查看沈黛的情况。

方才这位道君那一剑如此厉害,要是他师妹被晃出了什么问题,他恐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走进了一瞧,段采才发现竟是一个十分漂亮的红衣姑娘。

暗巷里光线昏暗,偏巧外面灯笼亮起一抹昏黄亮色,斜斜落在她脸庞。

少女杏眸明亮温润,一身红衣却不显艳俗,宛如夜色中悄然盛放的赤色茶花,妍丽又端庄。

段采像是被烫了一下,脚步一滞。

“师妹——”

谢无歧扶住了走路摇晃不稳的沈黛,蹙眉责问:

“你怎么跟来了!”

沈黛知道自己要挨骂,虽然现在看谢无歧都带重影的,还是能背出想好的说辞:

“……你不是说要护着我吗,你都不带着我,怎么护我?”

谢无歧失笑:“这个时候,你倒是挺伶牙俐齿的。”

段采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又还有点小羞涩地靠过去,刚开了口:

“这、这位仙君……”

下一秒,被疯狂颠了一路的沈黛没忍住,一歪头哇的一声——

吐在了段采的鞋上。

“啊啊啊啊啊!!!”

段采凄惨地叫了起来,沈黛也吓了一大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吐到路人口中那位三殿下身上了,格外自责的慌忙道歉: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我、我待会儿赔你一双鞋吧……”

段采娇生惯养,还没被人吐一身过。

想要生气,却听那少女诚恳内疚地连声道歉,刚要升起的怒火一下弱成了小火苗,又抬眸对上少女那双杏眸,小火苗也被浇熄了。

“……就一双破鞋,哪用你赔。”

段采挠了挠脸,语调弱弱的。

谢无歧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今日你师兄帮了我好大的忙,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谢无歧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他,微微侧身,挡住段采的视线。

“谢我可以,倒也不必看着我师妹说。”

他比段采高一个头,面对面时颇有些压迫感,段采脑中又想到方才他那绝杀一剑,打了个哆嗦,连忙认怂:

“多多多多谢道君侠义相助!我叫段采,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结草衔环相报——”

“不必日后了,你现在就能报。”谢无歧直截了当地抛出问题,“你认识一个叫刑无的人吗?”

“刑无?认识啊。”

段采年纪不大,常年生活在空桑佛塔内,不怎么接触外人,也就没什么防备心,很快就被谢无歧套出话来。

“是我父亲身边的将领之一,在整个神仙塚也是有名的人物,你们竟不认识吗?”

“我们今天才入神仙塚,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沈黛顿了顿,“比如说空桑佛塔外的那结界,每个人出入的符咒都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大约少年人在有好感的人面前,总会忍不住那股孔雀开屏的劲。

段采完全忘了自己离家出走想要施展的宏图大业,他看着对这里一无所知的沈黛,顿时脑补柔弱小师妹被狗逼修真界迫害,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故事。

在他眼里,沈黛来神仙塚完全是羊入虎口。

他并不知道这个在他眼中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姑娘,其实一拳可以把比他还高的大石头砸成粉末。

“原来你们才来这里啊……这里最近戒严,你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是会遭苦头的,这样,我带你们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和你们仔细说说……诶对了,你们问刑无做什么?”

沈黛不会撒谎,闻言下意识看向谢无歧。

谢无歧走在她身旁,唇边漾开一丝从容笑意。

“你觉得,刑无这人怎么样?”

段采老实答:

“不怎么熟,只听说刑无将军好大喜功,沉迷修炼魔功,时不时就要出去大肆杀戮一番,因此修为提升得很快,很受重用。”

“哦。”谢无歧听完,便飞快编造了一个借口,“其实说起来,刑无将军对我们师兄妹有恩。”

“有恩?”

“是啊,我们师兄妹运气不好,入了一个黑幕重重的师门,幸好有刑无将军替我们杀了师门里那些狗贼,我们这才得以脱身。”

沈黛在一旁听了,默默向师尊兰越道了声对不起。

“我们也想通了,与其跟修真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同流合污,不如来神仙塚逍遥,若是有幸投入刑无将军麾下,为将军效力,那就更好了。”

段采在路边小摊上随便买了个面具给自己戴上,掩人耳目,听了谢无歧的话,他不太感兴趣道:

“给刑无效力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当小卒子,我瞧仙君实力不俗,神仙塚各方势力混杂,倒不如自己打拼,过了几年聚集起自己的势力,或许也可以入主空桑佛塔,成为伽岚君的同盟之一……”

“伽岚君?”

谢无歧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的字眼。

原本跟个漏风筛子一样什么话都往外倒的段采说到这个伽岚君,忽然就变成了个锯嘴葫芦,一个字不敢再提。

他匆忙调转话头,指着路边一处红粉楼阁道:

“咳咳,你们要找刑无,三日后来此处见他就行,每到月圆之夜,刑无都会召集一些魔修大妖之类的朋友,来此处连摆三天三夜的筵席,到时候他喝开心了,说不定就答应你们了。”

顺着段采所指的方向,沈黛看向一旁格外醒目的楼阁。

这一座楼阁和之前看过的全都不同,里里外外柱子房梁都是红色的,从里面飘来秾艳的脂粉香味,浓而不烈,和门口迎来送往的漂亮姑娘给人的感觉一样。

沈黛眨眨眼,瞧了半天,似乎隐约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既然他们要找的刑无三日后就会来这里,不如他们提前潜入,到时候趁他不备……

沈黛拽了拽谢无歧的袖子,垫着脚在他耳边悄悄道:

“我好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谢无歧看了看眼前这勾栏瓦舍,再看了看沈黛这冒着光的眼神。

“不管你想到了什么,我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沈黛:?

*

另一头,萧寻等人也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萧寻:“……根据以往神仙塚抓获奸细的处理方式来看,生死门和蓬丘洞府的弟子,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江临渊蹙眉沉思:

“的确,以往抓到奸细都是迫不及待斩首示众,杀一儆百,现在只是全城戒严,说明他们至少没有被魔修抓到。”

可若是没抓到,为何又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呢?

众人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答案。

正陷入僵局,不知下一步要从哪里入手。

就在此时,站在茶馆门口的方应许忽然感知到沈黛的气息,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只纸鹤仙符,是沈黛传来的消息。

【打听到刑无明日会出现在温玉馆,我与二师兄已顺利潜入馆中,可前来温玉馆内汇合】

方应许焚毁仙符,对萧寻道:

“沈黛他们在温玉馆。”

“温玉馆?”萧寻食指指节抵着下颌,沉思,“听上去像是个玉器铺子……”

不料旁边一桌青面獠牙的大妖听了却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玉器铺子!这群人哪里来的土包子,竟说温玉馆是个玉器铺子哈哈哈——”

方应许连带着被这群鬼东西嘲笑,眉间戾气渐浓。

萧寻却按住他,仍是一副温和笑模样,仿佛没听出他们话中的轻蔑之意。

“我们初来乍到,确有许多不懂之处,敢问各位,温玉馆究竟是何处?”

豺狼模样的妖物笑道:

“温玉馆,自然是温香软玉销魂窟的温玉馆啊……”

江临渊轰然起身。

他眸光刀锋出鞘,径直走向方应许,压低嗓音:

“沈黛为何在那里?她如何同你说的?”

方应许蹙眉:“她说,他们二人已潜入温玉馆。”

“呵,潜入!”

江临渊讥笑一声。

“那样的腌臜之地,你师弟竟让沈黛潜入!若他一时失察,你们可想过她会遇上多可怕的事情吗!”

语罢,江临渊脸色已阴冷得要滴出水来,转身向茶馆小厮打听了温玉馆方向,抬脚就直奔温玉馆而去。

方应许被江临渊这态度气极,望着他背影怒骂:

“现在装什么情真意切!说得好像我师妹跟着你们的时候就没遭过罪一样!”

说完又有些底气不足,暗暗在心里骂了不靠谱的谢无歧八百遍,也立马抬腿跟上。

等到一行人赶至温玉馆时,正好到了生意最红火的时候。

江临渊和方应许前后脚进去,便听旁边有客人啧啧赞叹:

“听说温玉馆近日又新来了位花容月貌的姑娘,模样不比头牌花魁差,啧啧啧,也不知滋味如何……”

这三言两语传入二人耳中,当即气得七窍生烟。

老鸨迎上来想要招呼,却见这两位英俊青年仿佛罗刹鬼,抓着她就问:

“你们新来的姑娘在哪儿?”

“……在、在二楼东边……哎!新姑娘有客了!两位客人还是挑别的姑娘吧!”

江临渊和方应许懒得理会她,闻言立刻争先恐后地冲上楼去。

还不忘攻击对方——

江临渊:“说得那么正气凛然,到头来有需要的时候不也将我师妹当工具使!?”

方应许:“什么你师妹,黛黛早就是我阆风巅弟子了!更何况你有什么立场说三道四,我们至少不会体罚师妹!”

江临渊:“呵,那我也至少不会让师妹来这种地方扮什么青楼女子!”

两人怒目而视,气势汹汹地冲上二楼,萧寻等人在后面追都追不及,只见两人同时一脚踹开二楼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