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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慕尼黑的夜空深沉如织, 东方的海市已轻轻掀开晨曦的帷幔,迎接崭新的一日。

周一的清晨,城市的脉搏似乎比往常更加急促, 道路上的车流如同潮水般汹涌, 每一辆车都承载着对新一周的期许与忙碌。

在西城繁华的二环主干道上,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轿车优雅地穿梭于车水马龙之中, 它不急不缓地跟随着前方连绵不绝的车队,缓缓前行。

车身在晨光的映照下,闪耀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宛如一位身着晚礼服的绅士, 在喧嚣的都市中保持着独有的从容与高雅。

车内,周朗的声音温和而沉稳,慢条斯理地回应着电话那头的关切, “好的, 刘老师,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简短寒暄几句后, 他挂断了电话,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

坐在他身旁的钱思乔见状,连忙问道:“你们班主任没说什么吧?”她的语气中满含关切。

周朗转头,以一抹温暖的微笑回应:“放心,他同意了, 还让我注意安全, 祝我好运。”

钱思乔闻言,总算松了一口气, 脸上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是在出门前一刻才知道周朗也要去参加竞赛集训的。

然后,她突发奇想, 让司机将车开去了观禾庄园,打算接上对方一起去集训地。

周朗对于她的这份突然而又贴心的安排,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欣然接受。

然而,接受这份好意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原先他已向班主任老刘报备,计划乘坐学校安排的小巴前往集训地。

面对这一变动,他迅速作出了决定,再次联系班主任老刘报备一番,以免给学校的工作带去不便。

好在老刘一向通情达理,待他说明情况后,没有为难他,欣然同意了他的决定,并嘱咐他注意安全,预祝他在集训中取得优异成绩。

解决了这一小插曲后,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即将到来的集训生活上。

“你中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吃?”钱思乔问。

这次由海市官方组织的奥赛集训要持续一周,被选中的学生不仅要住在那里,一日三餐也要在那里解决。

虽然集训地配备了食堂,但钱思乔听之前去过的学长学姐说,那个食堂的饭菜实在不怎么样。

因此,在出发前她便暗自下定决心,选择外出就餐,确保“五脏庙”得到应有的善待。

周朗也对那个食堂糟糕的食物有所耳闻,于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嗯,咱俩去外边吃。”

钱思乔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弧度,她迅速解锁手机,“好,我看看那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刚点亮屏幕,周朗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车内的宁静,也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瞥了眼时间,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是大哥吗?”

周朗的目光落在来电显示上,眉头微蹙,随即否认道:“不是。”

钱思乔凑上去看了眼,等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后,她变得和周朗一样惊讶:“他那边快两点了吧,怎么还没睡?”

周朗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同样不解,随即接起了电话,简短地应了一声:“喂?”

钱思乔一脸好奇地默默注视着他,打算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揣测一下钱进半夜不睡觉打电话的原因。

然而,自电话接通后,周朗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偶尔眉头紧锁,表情愈发复杂。

五分钟后,周朗终于开口回应,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好,我知道了。”说完他挂断电话,目光深邃地看向钱思乔。

钱思乔见状,心中的好奇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立即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周朗没有立即回应,转而问:“大伯是不是出差了?”

钱思乔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如实告知:“对,他今天早上七点就坐飞机去京市了,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

周朗闻言,沉默片刻,随后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低语道:“他又认回来一个孩子。”

钱思乔闻言,想起了昨晚睡觉前看到的群消息,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啊,小宝今天早上就在刷屏说这个事。”

但紧接着,周朗的话却让她愣住了:“不是朱利安。”

“啊?”钱思乔一脸愕然,显然没料到还有这样的转折。

周朗转头看向她,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中午吃完饭,你和我去趟医院。”

钱思乔一脸困惑:“去医院干什么?你身体不舒服吗?”她上下打量了周朗一番,试图找出他身体不适的蛛丝马迹。

周朗轻轻摇头,解释道:“我没事。是他……需要我们帮一个忙。”

钱思乔的好奇心再次被点燃,她歪着头,满眼不解地问:“帮什么忙?”

周朗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整理思绪,随后将钱进在电话中提到的请求缓缓道来。

随着他的叙述,钱思乔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与他刚才接电话时一样古怪,车内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所笼罩。

……

时间悠然滑至正午时分。

阳光如同细丝般柔和,透过仁爱儿童医院住院部头颈一科的窗户,轻轻洒落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为这静谧的空间披上一层温暖的金色纱幔。

沈叶一只手轻抚着隆起的腹部,另一只手缓缓推开了8号病房的门。

门轴发出细微而悠长的吱嘎声,却仿佛被病房内的宁静所吸纳,没有惊扰到安眠的人。

沈叶缓缓步入病房,目光如同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每一寸空间,最终温柔地落在了最深处的病床上。

在那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只占据了病床的一隅,仿佛是这个世界中最为脆弱的存在。

他身着一件稍显宽松的病号服,正对着门,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轻浅,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梦乡之中。

沈叶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床头,那里,一块精致的名牌静静地挂在墙上。

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陈澈”二字——

这是男孩的名字,也是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病床,仔细观察着男孩的睡颜。

见他呼吸平稳,沈叶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先出去。

正当她思索之际,细微的动静让沉睡中的小身影微微侧转,清澈的眼眸瞬间睁开,带着一丝惊喜与疑惑:“妈妈?”

沈叶因为这声呼唤回神,随即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声音里满是歉意与温柔:“对不起,小澈,妈妈吵到你了吧?”

男孩立即睁大双眼说:“没有,我醒着呢。”他双眼清明,显然说得是实话。

沈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额头那块醒目的纱布上,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言,心疼与自责交织。

她轻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了?是伤口太疼了睡不着吗?”

男孩连忙摇头,试图证明自己的坚强:“不疼,妈妈,我真的不疼。”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因为摇头的动作牵动了伤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眉头也微微皱起。

沈叶见状,心中一紧,连忙用双手温柔地固定住他的头部,让他能舒适地躺在床上,不再有任何不必要的移动。

待他脸色好了些后,沈叶的眼眶却已不自觉地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无声地滑落:“小澈,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男孩见状,虽然身体疼痛,但他更心疼视他如亲子的养母,手指不自觉地捏紧,想要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养母安慰。

就在这时,病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争执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养父陈林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与压抑:“妈,您怎么来了?”

紧接着,一个尖刻的声音响起,充满了不满与指责:“我能不来吗?你媳妇怀着孕呢,怎么能照顾人?”

男孩的脸色因这突如其来的争执而变得更加苍白,一旁的沈叶也是眉头紧锁。

外边的对话继续着,陈林试图说服老太太离开:“那也不用您来啊,我请了护工的!”

但老太太却坚持己见,还说:“请护工不得花钱啊?!你们马上就是要当爸妈的人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得省着点儿花!”

“妈,你别闹了,请护工花不了几个钱。您身体也不好,还是快回去休息吧。”陈林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恳求。

外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尖刻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好,我可以走,但你必须立刻给里面那个小崽子办出院手续!”

“妈!小澈是我儿子,请您尊重他!”陈林急了。

然而,老太太的回应却更加刺耳,她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每一个人的心:“什么儿子!他和你有血缘关系吗?!你可真是气死我了,上赶着做绿头王八!”

“妈!”陈林的声音几近咆哮,像是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与痛苦。

病房里的沈叶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准备出去与老太太理论。

只是,没等她抬脚,查房的护士就替她出手了:“16号床的家属,这里是医院病房,要吵出去吵!”

“不好意思,我们这就离开。”门外的陈林赶紧应了一声。

话音落下没一会儿,门外终于归于平静。

沈叶本想追出去,但才跑了一步,她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怀着孩子。

她轻叹一声,带着一丝无奈,缓缓坐回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刚刚坐稳,耳边便传来了一道细微而充满稚嫩的疑问,那声音里夹杂着不解与委屈:“妈妈,奶奶她……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呢?”

这句话像是一根细针,轻轻触动了沈叶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让她不禁心疼地看向了男孩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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