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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蝶和白玉蝶

很快湛云葳就知道并非是错觉。

回到越府第二日,给她戴上困灵镯后,越之恒就去了王朝。

三皇子和文矩相继身亡,这事得妥善处置。

越之恒这段时间注定很忙,湛云葳甚至没机会和他提起意缠绵的事。

他不在府上,却有不少阵修来修缮府中阵法,连驻守越府的府卫都多了一倍,许久没见的沉晔也被派来了越府当值。

沉晔见湛云葳盯着那些阵修看,道:“近日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会回来,王朝宵小不少。”

说罢,沉晔想起什么,闭紧了嘴巴。

湛云葳猜到他在懊恼什么,那两位皇子是从蓬莱回来的。

昔日蓬莱仙山有钱天下皆知,几条天然的矿脉也是蓬莱基石。

仙门王朝一战中,得知保不住根基,裴玉京炸了矿脉。

这就导致大皇子和二皇子焦头烂额到现在,不过此次三皇子一死,他们二人必定回来,瓜分三皇子留下的势力。

王朝的臣子们也会重新站队,灵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稳定。

沉晔见湛云葳听到蓬莱神色没什么变化,才微微松了口气。

眨眼七月快到了。

王朝的暗潮汹涌没有蔓延到汾河郡,所有少女开始准备香囊,迎接七夕和七月半的中元节。

湛云葳在检查府外送来的灵花灵草和九霄菖蒲。

二夫人如今没了掌中馈之权,府上的琐事落到了湛云葳的身上,念及越之恒给的一大堆灵石,她办事尽心尽力。

每年中元节那一日邪气最重,也最多人入邪。府中仆从大多都是家贫的普通人,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这些分发下去辟邪的灵草,湛云葳不允许以次充好。

好在药田的管事不敢糊弄她,不管是兰草还是菖蒲,都没有任何问题。

湛云葳说:“也不必等到过几日,今日便分发下去吧。”

有些手巧的人,还能赶得及在七夕前做一个辟邪的香囊赠予心上人,庇佑他们在中元节那日平平安安。

石斛比刚开始来湛云葳身边时活泼了许多,眉开眼笑间,也没了最初的胆怯。

她去领自己份例的同时,还挑了一些最好的带回来:“少夫人,您怎么忘了给自己留一份。瞧,我给您带回来了,您看看这些是否够您给大公子做个香囊。”

根本没有想过做香囊的湛云葳:“……”

但她也不便解释自己和越之恒诡异的关系,只得暂且收下,再不济她如今被锁了灵力,给自己做个辟邪的香囊也是好的。

眼见六日之期只剩两日,她腕间的朱砂越来越红,几乎到了绯色难掩的地步,湛云葳不得不关心一件事。

越大人还记不记得她在等死?

湛云葳思来想去,问石斛道:“我先前交给你那只金羽翅鸟呢?”

石斛说:“在府上灵兽阁呢,少夫人等等,奴婢去拿回来。”

片刻后,湛云葳用毛笔抵着下颚发愁,实在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给越之恒写信,还是因着这般尴尬的原因。

她在学宫作文章考核之时,都没有这样为难。纸上不慎掉落的墨点都快干了,湛云葳才落笔。

越大人:

明月凝前除,微霜下沾衣。

她心想,就算言简意赅,越之恒应该也看得懂。世家培养出来的后代往往文武双全,越之恒没有其他世家公子念书久,但他更为聪颖刻苦。

将信放在金羽翅鸟腿上,湛云葳捉着它回房,让它辨一辨越之恒的气息。

这鸟还是上次三皇子让门客送来的,三皇子不是好东西,鸟却无辜。

湛云葳没伤它,如今恰好派上用场,据说金羽翅鸟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很快将信送到。

越之恒今日带着彻天府卫抄了一家书阁。

下午彻天府接到密报,说仙门余孽裴玉京就藏身在“文山书阁”。

府卫神色凝重,看向越之恒,越之恒手指轻点桌面,不置可否平静道:“既如此,就去看看。”

这间书阁开在最热闹的市井之中,不少书籍甚至是以金粉为墨书写而成,因此很是受一些喜好附庸风雅的贵胄追捧。

越二老爷以前就是常客。

时值傍晚,是一天中书阁生意最好的时候,世家公子下了学,掌柜在店里笑着迎客。

不知谁最先开始一声惊呼,门口的百姓散得干干净净,热闹非凡的王朝街道,瞬间变得门可罗雀。

掌柜心里一惊,一抬眼,就看见一众身穿墨袍,面戴恶鬼面具之人。

只有为首那人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冷峻的脸。

严格说来,这人长得并不凶神恶煞,甚至俊朗非凡,可莫不说掌柜,就连店里的贵胄客人,也不由白了脸,心里暗道晦气倒霉,竟然撞上了彻天府办事。纷纷想要离开,却被彻天府卫堵在门口。

府卫冷冰冰道:“退后!捉到仙门余孽裴玉京和一众蓬莱叛党前,谁也不得出!”

掌柜苍白着脸:“掌、掌司大人,我们书阁怎么会窝藏裴玉京?”

越之恒迈步往里走。

“有没有,查了才知道。”他语气淡漠,“搜。”

彻天府卫鱼贯而入,书阁中一时乱作一团,从前厅到后院,不时还有女子惶恐的叫声。

贵胄们挤在一处,望向那施施然坐下的人,敢怒不敢言。

至少在越之恒面前,没人敢骂他。上一个骂他无礼贼子的司天监公子,如今坟头草已经半人高。

不时有人从书阁中被抓出,掌柜跪在一旁哀求,越之恒却不为所动。

越之恒不抬头也知道这些人里没有裴玉京和蓬莱之人。

不过是二皇子的一些小把戏,想借自己的手,将大皇子的党羽给端了。

越之恒心知肚明,但他觉得顺手杀了也无所谓。

就是不知二皇子借自己这把刀的时候,怕不怕反噬。

他在梨花木椅上坐下,顺手翻了翻书阁的藏书,查找信件倒也是常事。

只几眼,越之恒就明白,这书阁生意红火并非没有道理,纸张细腻,字迹清晰,不仅金粉为墨,翻开还有香气。

掌柜见他一路翻过去,心里叫苦不迭,眼见越之恒就要翻看到他们的镇店之宝,他终于忍不住道:“掌司大人,这、这不能污了您的眼。”

越之恒神色淡淡翻开。

掌柜涨红了脸,硬着头皮去看他的反应。

平日里这“镇店之宝”都是封存,鲜少拿给客人一观。只因并非什么雅集,而是能卖出高价的避火图。

掌柜战战兢兢抬头,见越之恒面色没什么异样,和看雅集倒也差不多。

若非这宝书是他晨时检查过一遍的,还以为被人换了。

掌柜自然知道那图有多香艳大胆,素知彻天府掌司性情冷漠,掌柜心里叫苦不迭,冷汗涔涔。

就算是风月老手看到这册子,恐怕也会面露绯色,唯独越之恒没什么反应。

正当掌柜痛苦万分之际,窗外传来金羽翅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越之恒眸色未变,掌柜没看清那冰凌是怎样飞出去的,二十四节冰凌已经牢牢相扣,如同一只鸟笼,将金羽翅鸟捉了进来。

越之恒认出这是汾河郡飞来的方向。

却不知它要飞到哪去?蓬莱,还是人间?

看来近来彻天府卫实在松散,竟然能让湛小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送信。

那只鸟被他捉住,惊恐大叫。

半晌,越之恒却没等到它自爆。

他垂眸,金羽翅鸟送信,若捕获之人并非收信人,金羽翅鸟会立刻自毁。

给他的?

他略松开手,那鸟颤抖着站起来,将身体上的信件放在他掌心。

越之恒打开那纸条,入眼只有一句没头没脑的诗。

越之恒盯着旁边的墨点,几乎能想像湛小姐是怎样尴尬羞恼的心态给他写了这句话。

她恐怕以为他忘了,在隐晦内涵他。

明月凝前除,微霜下沾衣。

前一句却是,问君何时归。

六月末黄昏刮起了风,湛云葳收起账册,用过晚膳实在无聊,干脆拿出石斛送来的灵草,开始缝香囊。

如果她还能活到中元节,指不定香囊能派上用场,能帮自己驱邪。

她挑了块浅粉色的锦缎,将那丝线看做灵力,在锦缎中穿行。她明明只是第二次做香囊,却有模有样。

第一次是前世定亲那日,她给裴玉京做了一个。情窦初开,倒也认认真真。后来很多年,香囊有了磨损裴玉京都不舍得扔,最后却将它遗落在了幻境中,还和明琇有了孩子。

湛云葳收回视线,塞了些灵草进去规划大小,越看越满意,倒不如说某些东西是御灵师生来的天赋。

她似乎生来能操控一切想控制的东西。

风大了些,眼看要吹走剩下的灵草,湛云葳只得起身关窗。一回头,却看见数日不见的越之恒,正站在她原来的地方,看那个刚有雏形的香囊。

他显然是换过衣裳回来的,着一身清雅的白色,而非彻天府的墨袍。

湛云葳在心里腹诽越大人,指不定又做了坏事,或者杀了人。他喜洁,身上有血迹必定换衣。

但越之恒安安静静看那香囊时,竟看不出半分心狠手辣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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