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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一老一少离去,季绾找到正在敲算盘的廖娇娇,抿抿唇,与她耳语起来。

原本还笑着的廖娇娇骤然僵住嘴角,良久,揉揉季绾的脑袋,“算了,不搭理他,就当我找了个搭伙过日子的。”

“廖姐姐......”

“绾儿休要再说,也不要与任何人提起。”廖娇娇继续敲算盘,充耳不闻季绾的话,眼眶悬着将落不落的泪珠子。她注重脸面,既已成婚,哪能和离继而被人看了笑话。

看她油盐不进,季绾摇摇头,当作自己多管闲事,之后回到医馆,敛起情绪,走向何琇佩,“娘,恬霜呢?”

“没见着。”何琇佩再次打开一箱箱见面礼,无奈又不知所措。

金、银、珠、翠、钿,琳琅满目。

这哪里是简单的见面礼,分明是徐老夫人代替君氏给的另一份“聘礼”。

季绾想到君晟,需要与之商量如何处理太师府的“聘礼”。

傍晚,霞光满天,清风习习,季绾收拾完诊台,见蔡恬霜拿着快要融化的糖灯影儿走进来。

喜甜的小丫头,却生了一副洁白素齿。

“喏,路上买的。”

季绾接过,插在窗缝上,瞧着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问道:“去帮我给君大人带个话儿,问问外间的‘见面礼’该如何处置。”

蔡恬霜点点头,蹦蹦跳跳地离开,带回的话是——

“安心收下即可。”

八月初五,白露至,早晚转凉,正午也不再炙烤。

再有十日就是中秋,而这一年的八月初九将迎来科举乡试。

秋闱三场,每场三昼夜,经历九日。

早在入夏时,季绾就开始为沈栩的干粮发愁,怕他吃坏肚子耽误作答,短短百日,物是人非,季绾不再留意乡试的事,更没费心过沈栩的吃食,安心待“嫁”中。

昨夜陌寒送来嫁衣,季绾没有上身,仅仅比量了下。

何琇佩不知女儿与君晟的“交易”,怪嗔她不够用心,“尽快试试看,不合身还要改线呢。”

季绾靠在床边双臂环膝,笑着敷衍:“还有半月呢,不急。”

何琇佩犟不过女儿,无奈叮嘱道:“张家娘子将要临盆,你多过去看看。”

“女儿记着。”

附街一户高龄妇人临盆,不仅请了稳婆,还与季绾提前打了招呼,恐有突发状况。

白日里无事,季绾煲了鱼汤准备送过去,带着蔡恬霜刚一出门,就与鲁康洪遇个正着。

鲁康洪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袋子米,“绾儿今日没去医馆?”

“嗯。”淡淡应了声,季绾拉着蔡恬霜绕过他,正要离去,却听一句笑语传来。

“是去私会哪位大官人啊?姓沈的还是姓君的?绾儿分得清他们孰姓沈孰姓君吗?”

季绾顿住步子,转眸看向搽粉簪花的男子。

生得阴柔,说出的话像是蟾舌擦过皮肤,八月生寒。

“还望姐夫慎言。”

“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可心虚的?” 鲁康洪笑得脸快烂了,透着得意,“不过啊,夜里头拉拉扯扯,影子怎会正呢?要是让那位君大人知道,不知绾儿还能如期出嫁么。”

谁让她平日不用正眼瞧他,可逮到报复的机会了。

有些厚颜无耻的人,与小人无异。要不是看在廖姐姐的面上,季绾早与他撕破脸了。

“我与沈栩清清白白,无惧非议,就不知你与临街米行的老板娘也能做到清白吗?”

鲁康洪一愣,手里的米袋子瞬间千斤重,指着季绾快步离去的背影轻嚷:“眼见为实,别在这儿血口喷人,捕风捉影!”

廖娇娇近来无任何异常,他不信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实证。否则,凭她们的闺友关系,廖娇娇早该闹出动静了!

要不是季绾硬拽着,蔡恬霜差点亮出“底牌”,扭头朝鲁康洪扯了扯下眼皮,又隔空踢出一脚。

季绾拉着蔡恬霜一路沉默,快到张家时,恢复如常,只是替廖娇娇感到不值得

,可人各有志,她左右不了人心。

从张家等到日落西山,随着一声婴儿啼哭,稳婆和季绾齐齐松了口气。

分娩较为顺利,季绾几乎没搭上手,还得了份喜钱。

回去的路上,一辆马车停在她的面前。

宫女春桃掀开帘子,递出一份房契,“既然路上遇见娘子,那奴婢就不登门叨扰了。这是娘娘的心意,请笑纳。”

是医馆的房契。

场面上的人果然信守承诺,季绾道谢,深知这份人情是需要偿还的。

“劳烦帮民女带句话,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任凭娘娘差遣。”

不是自己舍不得银子买下医馆,而是医馆在她的名下远不如在德妃的名下,至少二皇子不敢随意欺压到德妃头上。

瞄了一眼春桃,蔡恬霜若有所思,稍晚只身去了一趟珍书阁。

长夜转凉,蓊郁不减,杜鹃啼啭在枝头,采撷晶莹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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