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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就知道他恢复记忆了。

虽然只是猜测,但凌晨时分黑泽阵退烧后,他给降谷零发了旅店的地址,出去买了几件衣服,放下就走,没有半分迟疑。他能留到早上就是极限,完全是怕他不管的话琴酒——或者小阵就会死在旅店里。

是的,无论他否定过多少次降谷零的说法,现在他不得不相信古桥町的小阵同学就是他的宿敌先生琴酒。

让他想想他干了什么……

哦,叫他小阵(阵ちゃん),跑去当他的班主任,做邻居,说“我是你父亲的朋友”,和他一起打网球,语重心长地劝他去参加补考,跟他说小心伏特加……

好消息,琴酒没叫他冲矢昴,没更新名字版本意味着琴酒还不知道他就是那个粉毛老师;坏消息,降谷零知道的事琴酒迟早会知道,等琴酒发现后他可能要被追杀第二次。

“琴酒。”

赤井秀一想到这里,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横竖都是打两架而已。他甚至笑着跟宿敌先生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呵。”

黑泽阵早就习惯了FBI的说话方式,往旁边示意了一下,说你不急着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赤井秀一也不想在这里打起来。

于是他们两个出了车站,附近是一片繁华的建筑,他们拐过街角,到了一个昏暗的小巷,这里是两座高楼的夹缝,赤井秀一甚至很想知道黑泽阵上哪找到这种地方的。

他往里走,果不其然在走进黑暗的刹那黑泽阵就转身动手,这次可不是还在生病的琴酒,赤井秀一压根就没有小看他的想法,少年的体型并未给琴酒太多限制,小巷里的废弃广告牌被踹飞出去,沉重的金属砸向巷口,轰然一声巨响!

赤井秀一看到那双墨绿色眼睛里根本不掩饰的愤怒,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打斗的间隙还来得及说“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你吧,琴酒,就这么恩将仇报吗”。

然后他听到枪上膛的声音,银发少年踩着那块广告牌,用一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枪对准了他。

好,甚至是琴酒最喜欢的M92F,虽然肯定不是原来那把。

“是吗?那你希望我怎么回报你,赤井秀一?”

“以身相许?”

“……”

“好像不符合你们的传统啊,说起来你不是日本人吧?”

赤井秀一还没说完,黑泽阵就扣下了扳机,他的手都气得发抖,打偏了,子弹打到FBI背后的墙上,银发少年恶狠狠地看着赤井秀一,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撕碎。

广告牌生锈的铁质结构被黑泽阵生生踩断,赤井秀一毫不怀疑,下一枪绝对不会再打偏。

黑泽阵用尽所有的力气压住愤怒,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国籍。”

赤井秀一:“那正好可以……”

黑泽阵:“赤井秀一,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昨晚没尽兴的战斗在这里继续,广告牌的遮挡下,外面的人也不会特意看过来,黑泽阵没再开枪,两个人都没留手,滚在小巷的积水里,银色长发被污水浸透,黑泽阵看着没了长发的赤井秀一,越来越不爽。

赤井秀一没有在短时间内制服黑泽阵的打算,他在有目的地消耗少年的体力,对方高烧刚退,又不肯吃外面的东西,组织曾经最厉害的狙击手莱伊先生很有耐心,磨光黑泽阵的体力是最省力的打法。

黑泽阵当然清楚赤井秀一的意图。

他不想真的把人打死,不然刚才就对着赤井秀一开枪了,继续耗下去当然是他输。不过黑泽阵本来就是来打人一顿的,打爽了就算达成目的,所以他也没有计算体力把人放倒的打算。

激烈的打斗间赤井秀一攥住了黑泽阵的银发,他记得琴酒很不喜欢被人扯头发,但打起来了谁管那么多;这个动作果然激怒了黑泽阵,银发少年磨了磨牙,甚至改变了战斗的方式,从尚有规律可循的搏斗变成了像是狼群厮杀的撕咬。

而就在赤井秀一觉得疯了的琴酒要咬断自己脖子的时候,小巷口有个声音传来——

“Juniper,秀一,你们打够了没有?”

赤井玛丽已经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抱着手臂,坐在广告牌上,看着两个成年人——虽然外表上来说是一个少年一个成年人——打了很久,虽然他们都察觉到了她的接近,但谁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直到她出声。

她话音刚落,黑泽阵就愤恨地踢了赤井秀一一脚,然后从地上起来,还算客气地对赤井玛丽说:“我又不会杀他,你管什么闲事?”

赤井玛丽眼皮一跳:“他好歹是我儿子,你要是把他废了我没法跟他弟弟妹妹交代。”

赤井秀一听着这两个人对话,知道把宿敌先生体力磨光然后打晕带走随便卖给哪个机构的计划是行不通了,他整理好自己在打斗里乱掉的衣服,看到被扯开的衣领,他左肩还有个多年没消的牙印,看得他很无奈,随手把衣领扯回去遮住了。

他问赤井玛丽:“你怎么来了?”

赤井玛丽发现自己儿子说话比黑泽阵对她说话还不客气,深感自己教育的失败,用家长的口吻说:“来找他的。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赤井秀一耸耸肩:“这是我从海里捞上来的小美人鱼,现在他要回大海了。”

黑泽阵:“……”

赤井玛丽:“……”当年就不应该放任儿子去美国,Juniper没被他气到杀人真是看在那一丝丝情分上。

黑泽阵忍无可忍:“赤井玛丽,如果我真的杀了他——”

赤井玛丽还没说话,赤井秀一就叹气:“你看,是他一直想杀我,我还从海里把他救上来照顾了两天,甚至遵从他的意愿没告诉任何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琴酒跟他的母亲很熟,而且不是一般的熟,熟到会在准备杀他之前问问赤井玛丽的意见,这对琴酒来说确实非常难得。至于母亲……赤井秀一觉得他妈关心黑泽阵好像比关心儿子还多点。

赤井玛丽从广告牌上跳下来,拿走了黑泽阵手里的枪,然后说,可以了,你们继续打吧。

黑泽阵轻轻啧了一声,没有继续打的兴趣。

赤井秀一:我妈甚至能拿走琴酒手里的枪,琴酒一点反应都没有地就让她拿了,所以他该不会真是我家的亲戚吧?

黑泽阵把被脏水浸透的头发扔到身后,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赤井玛丽看了一眼儿子,才说:“我本来就在秋田,景光那孩子给我打了电话,他没在旅店的房间里找到你,但旅店的老板说有一顶针织帽路过,我就来车站附近找了。”

赤井秀一:“……”什么叫有一顶针织帽路过,赤井玛丽你明明可以好好说话的,不就是对我的针织帽有意见很多年了吗。

就在他想的时候,黑泽阵已经忽然抬腿往他的方向踹了过去,赤井秀一险险避开,但黑泽阵的目标不是他,而是……

他的针织帽。

银发少年扯下了那顶帽子,随手扔在了地上。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了,甚至有点……有点幼稚。

赤井秀一不得不再次喊了对方的代号:

“琴酒。”

“继续打?”

黑泽阵抬眼看他,知道赤井秀一不会答应,嗤笑一声,就要往巷子外面走。

要是真这么走出去的话,路过的警察很快就要来找他们了,赤井秀一伸手去拉黑泽阵,黑泽阵转身就是一拳挥过去,这回赤井秀一早有准备,他知道琴酒特别不喜欢被人从背后碰到,顺势接住了黑泽阵的拳头。

“你先等……”

“赤井秀一!你要干什么?!”

意外的声音来自终于赶来的诸伏景光,他一把将黑泽阵圈在怀里,雾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看向赤井秀一,让赤井秀一想起当年准备开枪的苏格兰。

不,这应该就是“苏格兰”才对吧。

赤井秀一摊开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打算做,以及他才是被打的那个:“我只是想告诉他别这么就走出去。”

诸伏景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对莱伊这个日常说话没法相信的人报以怀疑,低头去问黑泽阵:“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银发少年身上和头发都被脏兮兮的积水浸透,虽然赤井秀一也是如此,但诸伏景光表示莱伊他妈在,用不着别人担心。(赤井玛丽:IOMO)

黑泽阵威胁地看了一眼赤井秀一,才回答:“刚醒,没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