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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因为他会同意,我才没有问他。他答应人的时候从来不考虑自己。

她:行吧,一样不考虑自己的大侦探,你开心就好。

再往后就没有回复了。从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来看,灰原八成、呃,一定不太高兴,虽然我来海拉雪原前做过详细的评估和完善的准备,但会被这么说……我也是有心理预期的。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我终于抽出时间来写笔记,也整理今天找到的线索。

首先,海拉小镇的“诅咒”并非意外或者自然灾害,而是人为事故。从维兰德先生可能知道什么这点来看,这场事故或许与那个研究所,也就是乌丸手下的人有关。

如今乌丸已死,他的党羽也被逐渐扫除,也许还有剩下的,但黑泽哥说不用找了,其他人就没有再说什么,也没人动作。

那么,试图杀死黑泽哥、接下来又追杀灰狼先生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们不是乌丸的势力,却能调查到黑泽哥的身份,那个“鹤鸣港的幽灵”也很值得怀疑。我联系了降谷哥,他说最近几年里都没有人用过这个被他临时编造出来的自称,那对方的身份就值得怀疑了。首先排除应该死在鹤鸣港的西泽尔·林/降谷莲,黑泽哥说过他确实死了,尸骨无存的那种……而且,这个鹤鸣港,说的是1989年的事件,还是2009年的?

好消息是这次的敌人确实是“外来人”,没有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可能,他们好不容易调查到这里,追杀灰狼先生可能是因为烧毁小屋的那几个人向同伴留下了讯息,但他们没等到我和快斗回来就动手,应该不知道我们跟灰狼先生在一起。这或许是因为最后一个人见到我们后很快就死亡了,没能将消息传递出去。

关于这几个人的来历,或许要从他们身上找找线索了,明天我去小镇的警署问问,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情报。

问到了。

老警察看了我们半天,我说我们是来旅游的侦探,他说你们不用说了,海拉什么奇怪的人都有,我们一般不问。

我说要不您还是问问,但他已经开始说能说的案情了。

事情跟我预估得差不多,这些人是今天刚来的,坐火车,刚下车,看起来就是普通游客。但他们在镇子里转了几圈,在各个旅店打听,要找的就是灰狼先生,还有人说灰狼先生是他弟弟。

就在今天傍晚,他们假装店主敲开灰狼先生房间的门,当场一个炸弹扔进去,这就是我们看到的黑烟。随后店主听到声音跑上来,试图阻止他们。

当时酒馆已经打烊了,老板正在收拾桌子,客人们也渐渐散去,他们就是瞅准了这个时机动手——这个没有酒客会冲上去帮忙、但来住店还是很正常的时机。

老警察说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说自己的真正来历和雇主,但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也许你会知道。

他把装着几枚硬币的证物袋放在了桌子上。

我还在思考这几个硬币的图案在哪见过,快斗就趴下来盯着它看,喊道:这不是那个、那个什么家族的金币嘛!我在洛杉矶偷的那个!

他说到偷字的时候,老警察眉毛挑了挑,但还是没说什么。

我赶紧捂住快斗的嘴巴,说我们家里管得严,我弟弟小时候经常溜进家里的收藏室翻东西,被我们父亲揍过好几次了。

老警察:看来你们家族很有钱,这枚虽然是银币,但也价值不菲。

快斗:呜呜呜!

我:对,确实很有钱,但财产是我们大哥(黑泽哥)的,不是我们的(本来就不是嘛)。

老警察点点头。

看来日本的长子继承家产的习惯依旧深入人心,比欧洲贵族的继承制还要让人信服。

快斗:呜呜呜!

我放开挣扎的快斗,去看那枚银币,快斗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是黑泽哥差点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的那一年,快斗和白马在美国救贝尔摩德的时候,意外因为黑羽盗一的邀请函偷的一枚金币上的图案。

它看起来像是一条衔尾蛇,核心的部分是一片树叶,整体看起来是一只眼睛的形状。这只眼睛在盯着人看。

不过因为各个家族的铸币和花纹什么样的都有,再者各类组织也喜欢做自己的象征物,稍微有点诡异的还算好了。他们没在上面刻谜语已经是最好的消息,虽说我喜欢挑战,喜欢推理,但人命关天的时候遇到这种东西,我也确实很想跨越时空到那个时代把制造它们的人给打一顿。跟黑泽哥学的。

老警察问我:所以你们知道它的来历?

我摇摇头:不清楚,但我们会调查的。请问我能对这几枚硬币拍一下照吗?

他说可以,我们的调查能力有限,希望你能找到答案,工藤先生。

我说好……呃,我……

我掉马了。

好吧,我就知道工藤新一是这个世界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平时我不会觉得我多么有名,毕竟有太多人根本不关注侦探这个行业,但每次到了案件的相关人员面前,不认识我的反而是少数。虽然他们也可能把服部、快斗、冲田之类的认成我,但那是另外的事了。

快斗决定替我解围:您认错啦,他是江户川柯南,其实我才是工藤……

老警察:你是怪盗基德吧。

快斗:……

老警察:我早就听说怪盗基德其实是警察放出的诱饵,和侦探们是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所以他才会把宝石都还回去,原来是真的啊。

快斗:……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一个小怪盗的心,轻轻地碎了。

从警署回去的时候,快斗嚷嚷着说他要偷宝石,他要为自己正名,他可是本世纪最厉害的怪盗,比他老爸还要厉害,才不是什么侦探的助手!

我说好好好,你是怪盗。我得顺着毛撸,不然指不定他待会就自己跑去生闷气了,外面还有可能发现我们和灰狼先生见面、并顺着这条线索来杀我们的人,我可不能让他乱跑。

我们回到旅店,快斗也不生气了,我刚松了口气,推开门,就看到一个金发的成年女人坐在那里,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好像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是玛丽阿姨。

是赤井哥和世良的母亲、灰原的姨妈、赤井家真正的大家长、已退休资深MI6探员、纵横七海的玛丽大帝——赤井玛丽·成年版。

她还特地换了成年人形态!说好了不能一开始就用红色形态上场呢!

我清了清嗓子,镇定地说:玛丽阿姨,你怎么来了?正好我和基德在海拉截获了一块宝石,可能跟黑泽哥有关……

她没等听完,就打断了我的狡辩:我听说你要深入雪原?而且就你们两个?

我:诶?听谁说的?我确实打算进雪原,但只是去黑泽哥家而已,赤井哥不是也去过吗?但黑泽哥的家现在已经被烧了,我还联系不上他……

玛丽:嗯,你继续编。秀一告诉我你还问了那座石碑的位置,怕你出事就联系了我。

赤井哥!你卖我啊!

我唰的一下躲到快斗身后,说:玛丽阿姨,你听我解释,那座石碑就在冰河边上,很近的,比黑泽哥的家还近,要不是地处悬崖下面,现在都是风景名胜了!真的没有危险!

快斗本来在我背后打哈欠,忽然抬头看到前面没人了,唰的一下也躲到了我身后,还喊:都是工藤的主意,我只是陪他来的!要找就找他吧!

喂!快斗!我就知道这家伙靠不住,每次被警察追的时候都是他先跑——为什么我也会被警察追?好问题,这也得问快斗!

就在我们两个假装左脚(我)绊右脚(快斗)准备推开门跑路的时候,玛丽阿姨说算了,我不是来找你们兴师问罪的,等回去跟你们父母说这事吧。

嗯,关于我和快斗来雪原的目的……其实我爸和妈妈是知道这件事的,千影阿姨也知道。至于黑羽伯父,他不知道去哪了,最大的问题是联系不上,不是不能让他知道。毕竟我们两个都这个年纪了,也不会被当成小孩子对待。我父母向来开明的,在确定我们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也拿到了明确的路线图后,专门送我们到机场,妈妈还说让我从海拉的冰川拍照片回来给她,我背包里的相机就是妈妈硬塞进来的。

但唯独在「赤井玛丽」这里,我并没有提前进行说明的打算。因为我此行的目的是寻找一种可能治疗APTX4869后遗症的植物,而目前还受到这种后遗症困扰的人主要有两部分:

一是在组织进行实验的时候服用被改动过的药物、由几位研究员在确认表格中填入死亡,实则是进入假死状态被帕塞托等人运出去的幸存者。他们虽然存活,但身体依然不可避免地遭到了APTX4869的破坏,产生了不同程度的遗留问题,严重者免疫系统功能全部丧失、陷入长期昏迷,到现在都无法离开隔离室。

二是服用未经改动的APTX4869活下来,迄今为止没法恢复原本模样,也无法成长的人。赤井玛丽就是其中的一员。虽然有临时的解药能让他们恢复到成年人的状态,但到现在灰原都没能找到彻底根治的方法,就跟我说的一样,从离开组织、试图研究解药的那一刻开始,灰原就被困死在了这项研究里。

而现在,我们有了这样一种可能,仅仅是可能,这些年来我们也遇到过无数类似的可能,却都失望而归。

我不想在什么都没能确定的情况下就将这个“喜讯”告诉其他人,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玛丽阿姨这种经历过无数起起落落的人还好,但有些人已经经受不起再一次希望到失望的落差,甚至可能会演变成绝望。毕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玛丽阿姨听到我和快斗到了雪原,是为了寻找这样一种可能,她大约会想——如果那两个“长这么大还跟小学生一样乱来的小鬼”死在了雪原里,他们都难辞其咎。

我拉开桌子旁边的椅子,坐到她面前,叹气,说:我本来想回来再告诉你们的。

快斗扒着椅子靠在我身后,实在是因为这房间没有第三把椅子,他也不能坐在床上。

玛丽阿姨看了我们一会儿,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和快斗对视,快斗眨眨眼示意我来说,于是我迟疑地转过头,对玛丽阿姨说:您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吧?!

我跟快斗好歹是活蹦乱跳的健康正常人,她的身体却始终没能摆脱副作用的影响,以玛丽阿姨那个低免疫力容易发烧的状态,去了雪原……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决定劝她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