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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莺噎了下,“……那也不是。”

“是每七日两回,每回两次;还是一夜一回,每日皆可,夫人自己选吧。”霍霆山捏了捏她的指尖。

裴莺最后选了前者。

霍霆山应了声,又说起另一件事,“既然夫人没身孕,那随我南征吧。”

裴莺不觉得意外,她想起上回北征没带女儿去,回来被念叨好久,于是问他,“囡囡可以随军吗?”

“小丫头若不惧乘马车长途跋涉,倒也可。”霍霆山说。

这是让孟灵儿自行选择的意思。

裴莺颔首,“行,我明日问问她。”

他们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两人挨得很近,裴莺这话落下后,霍霆山长臂一伸,将身旁人揽过,抱着人就往床榻的方向走,“时候不早了,夫人随我安寝。”

身影被烛光拉长,直到没入榻前的屏风消失不见。寂静不久后被打破,蜀锦制的帕腹如水般滑到榻下。

*

翌日午时。

三个小辈先行在正厅聚首,霍知章看到孟灵儿后,主动凑过去,“妹妹,今日休沐,你去寻母亲了没?”

孟灵儿:“去了。”

“如何?”霍知章追问。

一旁的霍明霁没有说话,但在弟弟开口时便看了过来。

孟灵儿如实道:“母亲还未醒,我没见着人,又不好一直在院外等,就先行回了。”

霍知章噢了声,“那只能等饭后。”

奴婢的见礼声传来,三个小辈同时嘘声,不久后,侧廊拐出两道身影。

“父亲,母亲。”

霍霆山:“都坐吧。”

冬日天寒,今日午膳用的还是古董羹,后院一批小黑猪已长大,无腥臭味的猪肉做成了丸子,在加了胡椒的汤汁里煮泡后鲜香又暖胃。

霍知章小心翼翼地瞅着父亲的脸色,见他已然和寻常无二,于是心里有数了。

看来昨日之事揭过。

他开始活跃气氛,加之裴莺也有心让这顿午膳温和些,于是配合他搭话,一来二去,今日膳桌上的气氛缓和多了。

白砂糖是新奇物,大概除了裴莺,在坐的无人不喜甜,故而每张案几上除了各类的染外,还有一小碟白糖。

裴莺看着白糖,忽然想起一事,“明霁,我和你父亲过些时候去南征,估计再回来最早也是明年的秋冬了。今年种下去的柘明年四月能成熟,白砂糖的制法你已知晓,制糖一事交由你来处理。”

霍明霁郑重道,“定不负母亲所托。”

“那台榨汁机,我后来想了想或许能再改进,将手摇式改成以牲畜拉磨式。”裴莺说。

待明年四月,能用的甘蔗就不是五十根了,而是非常恐怖的数量。

古代没有电力,一切只能靠人力运转,这里有奴仆,人力固然廉价,但再廉价的人力,估计也难以供得起这项数量庞大的榨汁工程。更别说霍霆山要领军南下,军农到时候会大批量减少,可用之人远没以前多。

因此思来想去,裴莺觉得还是得将榨汁机再改进一番。

裴莺说:“明霁,这只是我的大致想法,至于具体如何改进,此事得靠你自行摸索。”

联想到南征,霍明霁也明白过来,“儿子明白。”

裴莺笑着点头。

其实白砂糖的原料不止是甘蔗,用甜菜也可以,甚至在现代,因着甜菜在寒冷地方也能获得相当高的产量,所以北方用甜菜制糖反而更多些。

但甜菜起源欧洲,直到公元1500年左右、也大概是明朝时才传入中国。等被国人大规模种植,已是二十世纪初的事情了。

现在甜菜还没影呢,只能寻甘蔗这种本土作物。

听闻母亲说要随军南征,孟灵儿不住握紧了玉箸,好不容易熬到她和兄长谈完,小姑娘迫不及待道,“娘亲,我可以随军吗?我也想去南征。”

“囡囡晕车如何是好?”裴莺担忧道。

孟灵儿一听这话就有门,“没关系的娘亲,乘车倦了我可以骑马,晕车小事一件。”

裴莺颔首,“那好吧。”

孟灵儿心花怒放,胃口大开,迅速吃完了案上的一碟猪肉丸子。

等膳罢,裴莺见女儿眼巴巴地看着她,不由失笑,“囡囡陪我走走,消消食。”

孟灵儿立马应下。

这一去就是一个下午,母女俩先在后花园逛了两圈,而后裴莺和女儿出府游肆了。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对绸庄没有抵抗能力,纵使府中蜀锦不少,孟灵儿还是喜欢到绸庄里看看新衣款式。

裴莺和她一同逛绸庄,在路过荷包架子时,她的脚步不住放慢。

架上的荷包有男款也有女款,个个都非常精致。

裴莺不由了她绣的那一只。

她原先用的是深蓝的布料,但主人配戴得勤,清洗的频率也高,一年多以后,深蓝的布料都快变浅蓝了,边角处也有些破损。

“娘亲?娘亲?!”

裴莺猛地回神,看向女儿,“何事?”

孟灵儿面露担忧,“您是觉得有不适吗?”

“并无。”裴莺目光飘开,“只是方才在想旁的,并未听见。”

孟灵儿安心了,又裴莺说起其他。

等回到州牧府后,裴莺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去了一趟库房。

……

时间缓缓流过,转眼来到了深冬。在幽州天寒地冻时,一行快马从南方而来,携着天子令直入玄菟郡的州牧府。

和霍霆山想的一样,幼帝向各州下令了,召集人马共伐荆州。明面上是幼帝之命,但众人都很清楚,这背后下令的是纪羡白。

“这纪羡白心里弯弯绕绕真不少,深冬起兵,亏他想得出来。”熊茂愤恨道。

秦洋啧啧两声,“他就是想消磨咱们兵力,且此番出征朝廷并无任何补贴。”

光下令,没任何资助,简称自己吃自己的。

武将这边骂骂咧咧,幕僚这边摇羽扇的摇羽扇,摸胡子的摸胡子,倒不如武将们生气。

“此番南下途径司州,我们愤愤不平,或许李司州要比咱们惶恐数倍。司州或许可谋。”公孙良说。

司州在并州和冀州之下,同时又在荆州的正上方,幽州军要讨伐荆州,必经司州。

这开家门放别州军队进来之事,足够李司州寝食难安了。

霍霆山笑了笑,“确实如此,传我令下去,五日后启程。”

此行南下,霍霆山率十五万大军,十五万人马要整军并非易事,不过在天子令送达前,幽州已有准备,故而如今五日整军可以说得上时间宽裕。

五日很快过去,大军启程这一日裴莺起了个大早。

霍明霁送双亲和弟弟妹妹出门,他独自一人站在正门敞开的州牧府门前,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抿了抿唇。

“大兄,明年见。”孟灵儿挥手。

霍明霁展颜,“嗯,明年见。”

霍霆山骑在马上,回首看了眼长子,“行了,你回吧。”

霍明霁深深一拜,“儿子祝父亲此战马到功成,一切顺利。”

霍霆山随意应了声,随即打马前行。待出了城后,完成拔营的十五万大军随他启程。

行军的日子闷得很,裴莺坐在马车里,窝在暖烘烘的白狐裘中,手指挑过针线,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

时间缓缓流过,不知不觉窗牗外高悬的红日已西沉。

马车缓缓停下,车门被打开,一道高大的黑影被沉沉地拖入车厢中。裴莺骤然惊醒,忙将手中的物件塞进白狐裘里。

霍霆山看到一道小影子晃过,还未等他看清便已失去了踪影,他眸子微挑,实在难得见裴莺这般的惊慌,“夫人在做什么?”

“没什么。”裴莺移开眼,然后强行转移话题,“是要扎营了吗?”

“夫人颇为怪异,让我看看你藏了何物。”霍霆山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朝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