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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高帽子扣下来,程菲一点没觉骄傲得意或者开心,只感到无语。

程菲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瞪他,不满地嘟囔:“请问周总这是在损我吗?”

周清南轻声,一字一顿地回答:“肺腑之言。”

傻子才信你是肺腑之言。

罢了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态保护她,至少最近这段时日,她的人身安全确实没受到任何威胁。

加上今晚他带伤帮她挡酒,她应该感谢他……

想到这里,程菲不禁轻皱眉头,视线又回到周清南身上,暗搓搓地扫视一圈,终于还是没忍住过分强烈的好奇心,低声试探道:“你……你和梅景逍梅总,真的是朋友?”

听见她口中说出“梅景逍”这个名字,周清南眼底的眸光瞬间冷几分,隐覆薄霜。

他脸上神情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直勾勾看向她,挑了挑眉,道:“怎么。我不配?”

程菲黑线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菲由衷怀疑这位大佬今天出门前是吃过炸药,不然,为什么每句话听起来都夹枪带棒火药味十足?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程菲很纳闷儿,与其说是在和周清南对话,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也低低的,“梅景逍是在国外长大的,而且梅氏集团的总部在云城,你又一直生活在滨港,你们应该没什么机会认识才对。还有,你们的年龄差了好几岁,也不可能是同学什么的呀……”

“做人还是糊涂点好。”

周清南脸色淡漠地打断她,“任何事情都刨根问底,对你没有好处。”

程菲有点被男人眼底的寒色给吓住,蓦地收声。

周清南慢条斯理地续道:“你不需要知道我和梅景逍是不是朋友,也不用好奇我今晚为什么会出现,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程菲不解:“什么事?”

“梅景逍不是什么好东西。”周清南冷冷地说,“你离他远一点。”

“……”

程菲千算万算,是怎么都没料到这位大佬会说出此番言论,只觉天雷滚滚不可思议,心想:说实话,比起那位干净美少年,我觉得你更不像个好东西。

当然了,有了前几次的前车之鉴,程菲这回已经学乖了。

她很明智地选择了只腹诽不声张,表面上还是朝周清南露出了一个友善微笑,斟词酌句,非常有求生欲地说:“首先我声明,我绝对没有反驳您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您,梅氏集团的这笔资金,对我们的新栏目真的非常重要……”

不料话还没说完,忽觉手腕受紧,被一股大力给钳住。

程菲愕然,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整个身子便在那股力道的拉拽下往前扑,电光火石之间,眼前天旋地转,她人直接扑倒在男人胸前。

周清南依旧保持着靠坐在沙发上的慵懒姿势,眼皮垂下去,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姑娘。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周清南说。

“……”

距离之近,不足三指,近到彼此之间呼吸缠错。

程菲闻到男人唇齿间的清冽薄荷味和极淡的烟草味,骤然脸通红,心慌意乱,条件反射想要逃离。

看出她的意图,周清南五指一收,将她纤细的腕骨攥得死紧,不仅不准她逃,反而将她扯得更近。

“我再说一遍。程菲程小姐。”

他笔直注视着她澄净晶亮的眸,念出她名字,音量不大语速平缓,但每个字音都投射出阴鸷的威胁,令人不寒而栗,“你给我离梅景逍远一点。听清楚没?”

程菲:“……”

程菲:……不是。这位大佬这是又在发什么癫?跟头被抢了肉的疯狮子一样,威胁一遍不够还要阴森森地威胁第二遍。总不可能是吃醋了吧?!

…………?

吃醋???

苍天啊大地啊,她疯了吧!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么离谱的词,原来癫病也会传染吗!

看着周清南阴沉莫测的俊脸,短短几秒间,程菲脑子里思绪乱飞又惊悚又混乱,硬是半晌都没挤出一句回音。

这时,周清南的耐心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又出声:“回答我,听清楚没有?”

“听、听清楚了。”程菲急于脱身,只能先冲他点头。

周清南钳住她腕骨的指掌这才松开。

程菲赶紧站直身子,手忙脚乱地往后退出几步远,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沙发上的大佬。

她脸红扑扑的,心脏跟完全失控一样跳得飞快,沉吟数秒钟,终于禁不住道:“梅景逍是我们这个项目的大甲方,徐总把工作交到我手上,对我委以重任,我当然得尽力博取梅景逍的好感,让他认可我们。”

周清南闻声,眉眼间神色微凝,仍直直盯着程菲,没说话。

“我去了解梅景逍的喜好,关注他的兴趣,都只是为了能顺利把合同签下来。”程菲说到后面,声音已经轻得几乎听不见。

然后她稍稍顿了下,瞥周清南一眼,没好气地咕哝:“真不知道周先生您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我妈都不会插手我工作上的事,您倒管得不少。”

那头。

听完小姑娘口中的话,周清南定神,闭上眼沉沉吐出一口气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过激,他静了静,说:“刚才是我失态,抱歉。”

程菲本来还有点委屈,但听见他主动道歉,她心里的火气就像遇上了汹涌潮浪,眨眼间就被消得一干二净。

“算了。看在你受了伤还帮我喝了一杯酒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程菲闷闷回了句。

片刻,她想起什么,连忙掏出兜里的手机看时间。

距离她离开雅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几分钟。

程菲蹙眉,想到雅间里的徐总和甲方爸爸团,她当即决定折返回去。

“那个,周先生……”程菲还是有点担心周清南腹部的伤口,扭过头,有点不自在地瞟了眼他腹部位置,“你现在觉得好些没有,还是很痛吗?”

周清南神摇头,没说什么,长臂撑住沙发旁边的法式灯柱,站起身。

程菲见状,微微吃了一惊,说:“你、你要不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了。”周清南嘴角轻蔑地勾了勾,笑意阴沉,漫不经心,“我再不回去,有些人怕是该着急了。”

等程菲和周清南一起回到雅间时,梅氏集团的三名随行人员和梁主任都已喝得七七八八,屋里只剩下唯二两名清醒的人,一是徐霞曼,二是梅景逍。

开门声传来,梅景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抬眼便瞧见门外缓步而来一对璧人,男俊女靓,画面说不出的养眼。

梅景逍唇畔意味不明地牵起一道弧,没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拿起餐巾,优雅地擦拭嘴角。

身旁,周清南重新落座。

梅景逍侧目看周清南一眼,目光颇有几分耐人寻味,倾身靠过去,低声称赞:“身上带着伤还玩儿这么久,周总果然厉害。”

“半个钟头就叫‘久’。”周清南低眸,拿纸巾擦了下被梅景逍碰过的桌面,轻描淡写,“梅总是不是也太虚了。”

梅景逍:“……”

梅景逍没占着嘴上便宜,脸色微凉,不再说话。

“你刚才跑哪儿去了?上个洗手间上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喝多了昏倒在里头。”见到程菲,徐霞曼一双柳眉瞬间打起一个结,压低声音责备,难掩担忧。

程菲窘迫,掩饰般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嘴里,含糊地回话:“有点头晕,在休息室里坐了会儿,醒了醒酒。”

徐霞曼追问:“那现在好些没有?”

程菲点头如捣蒜:“好多了。”

“没事儿就好。”徐霞曼拍拍程菲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嗯。”

所谓老将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后来程菲才知道,在她消失的小半个钟头里,徐霞曼已经和梅家的小少爷确定好了去兰贵县实地考察的时间,就在一周以后。

同行人员名单待定。

饭局结束了。徐霞曼安排了专车护送梅氏集团的人回酒店下榻,又叫了一辆车送醉得满嘴胡话的梁主任,最后便提出,要程菲坐自己的车一同离去。

程菲知道徐总的家和她家在两个方向,摇头婉拒,表示自己坐地铁很方便。

徐霞曼见她态度坚持,拗不过,只好由她去。

十分钟后,代驾小哥来到了酒店地下室。

程菲将有些晕乎的徐霞曼扶上轿车后座,目送车辆离去。

吃完饭,送完人,今晚这场局就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句号。

程菲心情轻松了些,继而便边往电梯厅的方向走,便在地图上查找起乘地铁回家的线路。

然而,走出没几步,一道低沉男声忽然从后方传来,叫住她:“程菲小姐。”

“……”程菲识别出这道熟悉的嗓音,诧异的同时,转过脑袋。

只见几米远外站着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青年,身形魁梧,面貌英伟,眉峰横过一道狰狞刀疤,不是陆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