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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钧阳觉得萧随病得不轻。

都怪萧随, 一上来就一惊一乍的,让他也误以为时白荔是晕倒了。

结果搞了一出闹剧。

孟钧阳倒是不觉得丢脸,回过神来还觉得挺好笑。

反正只要时白荔没事就好。

但萧随的操作简直让他震撼。

他竟然没让来的医生回去, 非要一板一眼地让医生再检查一遍时白荔。

——然后确认她真的只是在睡觉。

不是,哥们。

你没事吧?

孟钧阳有一万个槽想要吐。

是,萧随请来的是他家的家庭医生,也不占据什么公共资源。

但这是不是……

太小题大做了啊?

显然,时白荔也是一样想的。

毕竟被这样来回折腾, 就是再深度的睡眠,也睡不下去了。

“哥哥。我想睡觉。”

时白荔一脸哀怨。

萧随却充耳不闻,只和医生对话:“她这么嗜睡,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笑了笑:“应该是昨天没休息好的结果。没什么事,不用担心。以后还是尽量别熬夜。”

萧随的目光如影随形:“熬夜?”

时白荔:“……还好吧。我睡挺早的。”

孟钧阳有些好奇:“几点啊?”

时白荔:“早上五点。”

孟钧阳:“……”

该说不说。

是挺早的。

趁着萧随和医生走了出去,孟钧阳敲了敲时白荔的脑门, 教育她。

“这么晚睡还来开车,你也不怕出事。老熬夜也对女孩子不好啊。”

虽然是教育。但他脸上还带着笑, 语气也不重。

时白荔理直气壮:“我也睡满了八小时的。而且你不懂,我这叫节约。”

反正都没多少时间了,趁现在可劲儿折腾自己。

把身体健康和个人放纵做到利用最大化。

多节省啊。

孟钧阳:“……???”

他没来得及细问, 萧随已经重新回到了休息室。

一个眼神都没给孟钧阳, 直接对时白荔开口。

“回家了。”

时白荔有点依依不舍:“我还没玩够呢。”

孟钧阳早看不惯萧随现在这样。

闻言顿时帮腔:“她还没玩够, 又没生病, 你那么着急让她走干嘛?”

大有一副萧随要是再敢管, 他就要上去据理力争来一次辩论的意思。

萧随却不想搭理他。

只是淡淡道:“家里的床比较好睡。”

孟钧阳:“……?”

下一秒。

时白荔竟点点头:“你说得对。那回家吧。”

孟钧阳:“……”

不是,你们兄妹俩这么玩是吧?

……不对, 又忘了。

他俩已经不是兄妹了。

孟钧阳只能看着时白荔欢快地跟着萧随离开。

直到离开休息室,萧随才终于舍得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了。

他微微侧过头, 看向自己。

眼睛里盛着同情,嘲讽。

还有一点胜利者的炫耀。

孟钧阳:“靠?!”

---

人都走了,孟钧阳也没了继续赛车的心情。

那点赛车瘾刚刚也算是过完了。

只是想起了和时白荔的对话……

他立刻回了家。

把那段话,原原本本地重复给了祝之嬗。

“她说……她也不知道?”

祝之嬗温婉的面孔上,有些茫然无措。

呼吸却略显急促。

孟钧阳赶紧安慰她:“妈,你先别急。”

他拿了杯水递给祝之嬗。

斟酌着用词。

“我听小白荔的意思,是不大想了解亲生父母,也不怎么好奇……”

他本来想的是,若时白荔知道父母的具体情况,他也好对母亲有个交代,断了这不切实际的念想。

若时白荔不知道,他可以帮忙查一查,真相自然也会水落石出。

可时白荔根本无心在此。

孟钧阳毕竟是个外人。还自认是时白荔的好朋友。

没有她的允许,他不愿意去做这种背后查探朋友身世的事。

太没分寸,也太不尊重时白荔了。

既然时白荔本人都不愿意,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查证这些,美其名曰帮她找到父母,却给她带来莫须有的麻烦?

祝之嬗自然也听懂了孟钧阳的意思。

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关心则乱。

而到了现在……

她也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恐惧真相是,时白荔真的和她毫无关系。

恐惧那一点点的希望,最终灰飞烟灭。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段日子。

那么小而柔软的身躯,在她的怀里变得冰凉。医生遗憾地宣告:“抱歉。我们尽力了。”周围的人围着她,那么多的泪水洒落,她心痛到无法思考,却怎么也换不回她的孩子。

她无数次在夜晚梦见自己的女儿,看着她奔跑在草地上,贴着她温暖柔软的脸颊,拉着她去看这个世界。

然后又在黑夜中惊醒,只看见空空如也的婴儿床,再也无人穿上的小衣服。

一切只是梦。

她的女儿,已经死了。

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感觉,她那时候每天都要体会一次。

她甚至因此害怕入睡,害怕做梦。

因此。

祝之嬗宁可在心底认定,自己的孩子此刻还活着。哪怕两人再不能相认,哪怕她们毫不相干,再无关联……

也比再一次看见死亡判决要好得多。

那种痛苦,无法言说。

因爱生怖,不过如此。

就让她自私和胆小一点。单方面地当做那孩子是自己的女儿吧。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祝之嬗惨淡地笑了笑:“钧阳,你是对的。其实这件事本来就不太可能。你不必再查,我也不应该多想……是我之前太执着了。”

孟钧阳蹲下来,握住了祝之嬗的手。

他注视着自己的母亲,认真道:“妈,你是不用多想。但我也不会让你留下任何遗憾的。”

“查小白荔不太好。但我会重新查一遍当年妹妹的事,从我们这边入手排查。”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您别难过了。我知道,哪怕再不可能,但只有0.01%的希望,您也不会真的放下的。所以这一次,我来就好。”

“妈妈,别害怕。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我、还有爸爸,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坚毅的鼻梁,和令人信任的双眼。

祝之嬗看着自己的儿子。

发现他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

一个能站在她身前,保护她的男人。

她终究忍不住,泪如雨下。

却握紧了孟钧阳的双手。

“……好。”

---

与此同时。

姚家老宅。

这里一向是阴冷的。

只是现在,整个房子又似乎比平时还要冰冷。

黏稠的空气里不闻一声,似乎连飞鸟虫蚁都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

姚宴西推开房门。

才终于给这冷寂到仿佛要死去的地方,带来了些微的响声。

他的母亲姚欣依然穿着一身高雅的长裙,头发挽起,妆容一丝不茍。

她身姿挺拔地坐在太师椅里,面前的屏幕上正在放当时慈善晚宴的那一幕。

姚宴西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

那天他虽然拒绝了姚欣,走了出去。却也知道自己的反抗根本无法动摇母亲的计划。

果然。她还是自己执行了。

只是结果并不如姚欣所想。

她输得很彻底。

他虽然没有回家,却也听说姚欣这几天日子过得不大好。

姚家虽然已经是姚欣说一不二,但却防不住外界的流言蜚语。

所以,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姚欣听见了进门的动静。

她冷冷地勾起一边嘴角,声音清冷如洒落的玉珠。

吐出的句子,却比最毒的蛇还要恶毒。

“你还有脸回来?”

姚宴西顿了顿,轻声开口:“母亲。我们毕竟是……母子。”

姚欣的目光缓缓划过他,仿佛刺开纸的一把刀,几乎割破皮肤。

姚宴西没有低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你和他,也是母子。”

这句话如同倒入滚油的沸水,瞬间让姚欣炸了。

她一把掀开面前的一切,伸手就刮了姚宴西一个巴掌,尖利的指甲刺破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红色的划痕。

“你又在说胡话。”

姚欣恶狠狠地盯着姚宴西:“你太放肆了。我看你是骨头痒了,去取鞭子来。”

然而这一次,姚宴西没有动。

姚欣气急,无法想象自己的权威被一再挑战,直接自己伸手去取那中间桌上摆着的藤编。

只是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姚宴西握住了。

他喊道:“母亲!”

姚宴西紧紧攥住姚欣的手,他很瘦,但他毕竟是个男人。

姚欣想要挣扎却无法挣脱。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过去的姚宴西一直匍匐听命,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反抗。

只是他不想反抗罢了。

他从未想过违抗自己的母亲。

——直到现在。

姚宴西离得很近,他的眼睛里翻涌着什么东西,如同夜色下的海浪。

但声音,却出奇的平静。

“母亲,放下吧。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哥……萧随现在很忙,不会管我们。我们只要关起门来不去管他们,再把姚家立起来就好。我会和您一起的。”

放过,自己?

姚欣看着姚宴西,忽然哈哈大笑。

她尖利的笑声让姚宴西一寸一寸失去了力气,最终后退了两步。

那眼神里的情绪,也归于无边平静。

姚欣冷笑:“你以为萧随是个什么东西,他管不管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我死也不会放过他!”

她忽然脸色一变,露出几乎堪称温柔的表情。

主动走到了姚宴西身前,那双涂着红色甲油的纤纤玉指,抚上了姚宴西被打出的红痕。

“宴西,痛不痛?妈妈不是故意伤害你的脸的。刚刚是我的错。”

她的目光看着姚宴西的脸。

却又仿佛在通过他的脸,看着别人。

她幽幽开口:“我只是太爱你了。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又来了。

姚宴西闭上了眼睛。

姚欣满意地看着他正在犹豫、颤抖、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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