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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俞爱宝是孕妇,生吃她也不放心,煎着吃更安全。

“你这孩子,又从你家里拿过来的吧,这么大一块,要不少钱啊!”

周母接过三文鱼,打量了一下,很快认出这是三文鱼身上最好的那块。这么大一块,再来五个丁雪都吃不完,很明显,这是人家丁家知道丁雪在周家吃饭,特意让准备这么大的,大家都能一起吃。

果然,能生出这么好性儿闺女的人家,父母性格也更大方客气。

怀孕六个月的肚子对女人来说已经是个负担,身体好点的可能觉得还好,像俞爱宝这种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差些的,就显得比其他这个月份的孕妇更吃力些。

好在孩子比较听话,除了偶尔的胎动昭示着他的存在感之外,很少有闹亲妈的时候。俞爱宝盘腿坐在沙发上,左边坐着冬天到来后更加肥润的二白,靠背上方趴着趴成长条状的胖狸,右边趴着炸毛的白毛狐狸,大脑袋靠在俞爱宝盘着的腿上,微微眯着,享受俞爱宝在头上一下一下的抚摸。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短毛毛毯,房间里很暖和,刚刚小囡囡就是坐在这里玩的拼图。

丁雪搓热手,一把抱起闺女,把自己的包包挂在门口鞋柜上,换上专属于自己的毛绒拖鞋,哒哒哒凑近俞爱宝:“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凑近了才发现,她脚下盘着那头猪,养了好几个月,依旧秃毛,依旧粉白,除了个头等比例放大了三倍,以及稍稍圆润了点儿之外,几乎和刚来时没什么区别。

“珠珠,让开,别挡路!”

丁雪的毛绒拖鞋鞋尖轻轻碰了下粉红猪的屁股。

粉红猪哼哧哼哧坐起来,大脑袋歪了歪,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站起来,忽然一声杀猪似的惨叫,一瘸一拐的冲着厨房奔去。

丁雪:“……”

俞爱宝笑:“别管它,又是这招,娟姐都习惯了。”

珠珠喜欢用这招去跟周母讨吃的,周母明知道它又在装可怜,但还是耐不住它围着腿绕来绕去,不理它,它就缩在角落里,垂着大脑袋,用蜷缩的背影对着她,一副尽量压缩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模样。

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周母就是耐不住它这招,总是被哄着给它开小灶。

这生鱼片家里人还没吃上呢,就被周母割了点喂到了粉红猪嘴里。

当然,割的是边上带白色纹路的那部分,原本也不准备吃,不过这些按照家里的规矩,会给所有喜欢吃鱼的宠物们搅进肉末里。

怪只怪,家里其他毛茸茸没有猪奸诈。

反应慢半拍的胖狸想起这回事,带上小老弟橘座赶到厨房门口,见此凄厉的喵叫一声。

周母一僵,心虚的冲着一脸不敢置信的胖狸和橘座比了个‘嘘’的手势。

但来不及了,毛茸茸们听到动静,全冲了过来,一只只的堵在门口,互相嘀嘀咕咕,明白了事情经过,纷纷用控诉的小眼神仰头看着周母。

周母:“……”

粉红猪吧唧吧唧吃完,甩甩细细的尾巴,哼哼吃吃躺在地上,一副无赖的表情:爱干啥干啥吧,反正小猪我已经吃掉啦哼哼!

胖狸跺脚,毛茸茸的大尾巴啪啪的拍在地面,愤怒炸毛。

以后谁再说那些笨蛋是猪脑子,它胖狸就跟谁急!

明明没有比猪更狡诈的了!

丁雪凑过来看了会儿热闹,又趁着周母看过来时悄摸摸遁走:“嘿嘿,俞老师,婶子又被围堵要说法了,你不去帮帮忙?”

“这都发生多少次了,”俞爱宝笑着摸摸腿边,摸了个空,才想起小白也跳下去看热闹去了,就顺手摸了摸小囡囡的脑袋,“再说,你怎么不知道她这是乐在其中呢。”

如今的周母,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没有任何心眼的傻大姐了。

明明被围堵一次又一次,她还是能再‘犯错’,可想而知,周母就是喜欢家里的宠物们为她争风吃醋的修罗场。

“刚刚你要跟我说什么?”

丁雪方才一进来,就一副有什么八卦迫不及待想跟她分享的小模样,家里才有点动静,就能立马转移她的注意力,看来靳修能被丁雪转眼就抛到一边,也不稀奇了。

“徐老师不是一直没结婚么,暑假的时候她家里一直在给她张罗相亲的事儿,但她一个没看上。”

丁雪说道。

“然后呢?”

这件事俞爱宝知道,毕竟她才请假半个月,又不是请假了半年,甚至俞爱宝

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丁雪还在内蒙古跟她妈她嫂子拍她们自己定制的大女主MV呢。

徐家给徐老师介绍相亲的男人其实都还不错,但徐老师没看上,家里就觉得她是嫌弃人家不够优秀,于是又想尽办法找来学历好长得也不错的,结果徐老师仍旧没看上,一问之下,逼急了就说看不上一事无成的小白脸。

这话谁还听不出来。

和丁雪这种颜控呈现出另一个极端的是,徐老师并不看重脸和年纪,在她看来,只要男方家里有钱,能带给她更好的生活,别说是长相一般,就算是丑点、老点她都能接受——当然,当后妈不接受。

徐老师想要嫁的男人,可以不爱她,但一定要给她钱。

可以不爱回家,但至少要让她有个孩子傍身。

可以在外沾花惹草,要保证她的地位。

可以年纪大了活不了太久,反正她可以带着孩子守寡。

徐家人简直要被自家孩子的三观给震慑傻了,徐家其实也勉强算得上是书香世家,就是那种穷的几乎要揭不开锅,家里没什么资产,但家里好几个老师,自认清高,从不收礼,甚至还保留着前十几年的思想,认为做生意的人是万恶的资本家,是臭老九。

他们也坚决不收学生送的礼不说,就连邻里互赠的东西也不肯收。

也就是说,邻居家里正好没米了,过来借个十斤米应应急,本着邻里和睦的原则,徐家会借出去。

但当邻居买了米,要还回去的时候,徐家认为以他们的身份,帮助人是应该的,但挟恩图报并非君子所为。

所以——不收。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只抱着死工资的徐家,自然只会越过越穷。

原本以为生下来的徐老师应该是家中这些祖辈思想的延续者,没想到,她是当上了老师,却想要嫁个有钱或有权的人?!!

自认清高的徐家连借出去的东西,别人主动要还都不肯收,怎么可能会愿意让自家孩子嫁给那些满身铜臭的资本家?

但徐老师从小受够因家里莫名的自尊心和清高带来的贫穷,已经和徐家走上了另一个极端的道路,现在就形成了家里想给她介绍谁,她就反感谁的诡异局面。

这不,徐家要疯了。

但他们要面子啊,

就私底下找徐老师谈,让正好调头回办公室拿东西的丁老师听个正着。

“你偷听人家家里人讲话?”

俞爱宝诧异。

丁雪赶紧摆手:“我虽然好奇心重,但人家明显就是要关上门讲悄悄话的,我当然不会这么没品偷听。”

“不过徐老师太犟,跟她家里人吵起来了,吵的挺凶,声音很大,当时走廊上好多人都听到了。”

说到这里,丁雪沉默半晌,犹犹豫豫的扯扯俞爱宝的衣摆:“俞老师,对于徐老师,你怎么想?”

俞爱宝莫名:“我能怎么想,她又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干道德败坏的事情,只不过是想法跟我们不一样而已。”

丁雪眼睛一亮:“是吧,我也觉得虽然她这思想挺奇怪,但我觉得也没啥,我这思想不也更奇怪,徐老师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表示出鄙视我的态度来。”

“但当时听到他们说话的人有不少,我走的时候,还听到有好几个人在议论徐老师,认为她拜金,这么重视金钱,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品行高洁的老师。”

“咱们吴校长前段时间不是还说不让老师收礼么,这些人压根没见过徐老师收礼,却认为她像是会收礼的那种人。”

丁雪念念叨叨着,抬头看向俞爱宝,原本以为可以从她脸上找到和自己相同的愤懑,却没想,她的脸上竟毫无异色。

“俞老师,你就不生气吗?”

俞爱宝揉揉小囡囡的脸,对上小囡囡毫无杂质的干净笑容,也回了个笑容。

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并无多少温情:“《乌合之众》说,群体从未渴求过真理,他们对不合口味的证据视而不见。”

“你努力是为了理想的生活,他努力是为了做人上人,这是人生观不同。”

——《月亮与六便士》

俞爱宝伸手轻轻覆盖在孩子干净的大眼睛上,轻声道:“当人群中出现一个异类,那它就是该死。”

或许是言辞太过冷漠,丁雪被吓得说不出话,张张嘴,只知道傻傻的看着俞爱宝。

俞爱宝转头看她:“所以,不要试图和三观不合的人讲道理,那并没有意义。”

当这些人无视证据传出谣言开始,跟他们讲道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甚至,这些人可能还会在头

脑一热时,将污水泼向你,把你一起拉下水。

丁雪喏喏:“可是……可是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徐老师被传谣言吗?”

俞爱宝似笑非笑:“丁老师,叔叔没有教过你,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并非只有讲道理才能解决争端吗?”

不怪徐老师总是忍不住对丁雪阴阳怪气,俞爱宝也有点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