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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不属于警方与军方的枪响,叫满场的武装力量齐齐戒备,连一直劝降的谈判组专家都没料到变故会这般突然。

坐在领导身后的小陈起了一身白毛汗,一手捧着霍峥的茶杯,一手攥着降压药,只怕一路舟车劳顿的领导急晕过去。

这厂区四下空旷,加上雨天影响视线,完全没有给狙击手就位的合适位置。

不然按照霍峥的说法,早在劝降前,就将嫌疑犯目标锁定,一枪击毙了。

本着不能叫嫌疑人伤害人质的原则,这才请专业人员来劝说,谁承想,闹到现在这副局面。

霍峥沉沉吸了口气,正襟危坐,转头威严地瞥了眼身侧的警督。

一个劲擦汗的警督收到示意,立刻在对讲机里发号施令,指挥第一小队上楼突击,无论嫌疑犯是死是活,如有反抗可就地击毙,首要确保人质的安全。

霍峥补充道:“无论是哪个人质,都要确保其安全。”

守在警戒线之外的叶聿风更是被枪声吓成了软脚虾,他活这么大,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这等动静,心突突跳个没完,“这小贱种手里怎么还有枪啊!”

扶着叶少爷的保镖动了动耳朵,仔细回想刚刚的炸响声,确认后才道:“两次枪响,不是同一支枪。”

第一声,像是滑膛的猎枪。

第二声,是手枪,且很像保镖一时‘粗心’借出去的QSZ-11式5.8mm。

叶少爷气得跺脚,咧着个嘴嚎啕:“这小贱种竟然还有两把枪!?他是要把郑秋白打成筛子吗?”

保镖见和叶聿风讲话似乎总不在一个频道上,于是主动消音,不再搭话。

可还不等叶聿风闭嘴安静一会,气氛戒严厂区内再次传来一声轰响,这次不是枪声,而是某种重物,从高空坠落,重重砸到地上的撞击声。

看不到具体情况,叶聿风颤颤巍巍道:“我天,这声音,怎么好像是有人掉下来了。”

保镖依旧沉默,但这次叶少爷猜的没错,按照这个声音的大小代换受力面积,至少得是个一米八以上的刚性柔软物体。

应该是人。

指挥车上的小陈替他家领导火速冲到现场确认跳楼的目标。

很好,这四肢摔得七扭八歪,还在往外吐血的男人,不是他领导的亲弟弟,更不是他领导的亲弟媳!

“是嫌疑犯。”警察开口。

本着人道主义,门口的救护车依旧是开了进来,把地上苟延残喘的人捡起来送往医院抢救。

“我领导家的孩子呢?没事吧?还好吧?”

警察道:“都在楼上,有个人质好像也中枪了,还有个人质在昏迷,医生带担架上去了。”

时间倒回枪声迸发前。

被叶静潭用枪指着的郑秋白不避也不让,他挡在霍峋的身前,一步也不肯退开,只是在子弹上膛的一瞬间,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就是这个细微动作,让等待郑秋白痛苦表情的叶静潭陷入了一瞬的迟疑,他以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问:“你,怀孕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下一秒也即将生死未卜了,郑秋白毫不犹豫点头,牙尖嘴利道:“这件事情我也很意外,但这桩意外好像只能证明,是你不行。”

上辈子,想要一个流淌着自己血液的继承人,几乎成为了得到立人集团的叶静潭一块心病,一个孩子就是他三十岁之后最为梦寐以求的东西。

当初他对着郑秋白说,倘若郑秋白能够怀孕,那他们两个人的血脉,一定会是立人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这话毫不作假,这是他的真心。

只是可惜,郑秋白不能生育,不然叶静潭也不会去找一位合约对象联姻,各取所需。

但现在,这个消息,再加上郑秋白讥诮的话,足以将叶静潭气到三尸暴跳七窍生烟。

叶静潭从不觉得霍峋比他强在哪里,这个人愚蠢冲动不计后果,只是天生命好与幸运眷顾,他压根不配和从泥潭里爬出来的自己比,也压根不配抢走他的东西!

可偏偏,霍峋得到了一切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郑秋白,还是一个有一半郑秋白血液的孩子。

叶静潭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依旧想找到一些安慰,追问道“: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么?”

郑秋白眯起眼,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叶静潭彻底崩溃,他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与此同时,原本靠在地上昏昏沉沉的霍峋终于彻底用匕首彻底割开了身上的麻绳,顺利站了起来。

在叶静潭惊愕又阴毒地摁下扳机那瞬间,刚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霍峋以一种快到不正常的速度,将郑秋白完完全全护进自己的怀里。

这是身体的本能。

猎枪的子弹撞在霍峋的脊背上,在被击中的钝痛传来前,霍峋毫不犹豫反手开枪。

比起农用的土猎枪,专业的手枪,在近战射程内更占据优势。

倘若不是霍峋没有转头瞄准,叶静潭被此刻打中的就不是左肩,而该是左心口了。

中枪的叶静潭倒退着往后踉跄了两步,手上的猎枪掉在地上,鲜血的温热感,促使他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左肩。

它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力,正松松地下垂,疼痛和涌出来的鲜血一起蔓延开来,可这点痛,似乎完全比不过他亲眼见到郑秋白对霍峋关切和在乎时的心痛。

他也被霍峋打中了,他也很痛,甚至比霍峋痛的多,可郑秋白的眼睛压根没有停留在他身上。

叶静潭又往后走了两步,他站在开放的楼台边缘,风雨浇湿了他的后背。

他在霍峋冰冷的逼视下,仰面向后倒去。

这是他向郑秋白,发出的最后声音。

头部拍击地面的撞击声传来,这声响太过熟悉,郑秋白下意识扭头,霍峋却一把捧住他的脸,声音低哑道:“不要看。”

见多了大风大浪的郑秋白,在刚刚霍峋突然扑上来那一瞬,心都快停跳了,他此刻才敢伸手在霍峋的背后摸索。

很快,他摸到了硬质的防弹衣,没有鲜血的濡湿感,而郑秋白自己的衣裳却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郑秋白开口想说什么,眼泪却比他的语言抢先一步。

上辈子活到三十三岁的郑爷自打成年就没有哭过,小时候流泪也很少,因为他的眼泪往往要伴随舒澜的担心。

所以无论是被郑达伟打,还是被郑母尖酸刻薄的语调欺凌,亦或者是上高中时被清理不掉的流言蜚语攻击,郑秋白都没有掉过眼泪。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的泪腺似乎被挖掉了,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少流一些泪,也不是坏事,至少这样没有人能看出他很难过。

因而哪怕和霍峋分开、哪怕一觉醒来变成一个可能没有未来的瘫子、哪怕面对神经病一样的叶静潭,郑秋白都只是沉默着自己消化。

可生理的疼痛和心理的阵痛,缺失了流淌出来宣泄的机会,反而倒灌回五脏六腑,将郑秋白腌制成了一个利己、生冷到有些自私的人。

上辈子的他品尝起来应该是苦涩的,因为他的生命太痛了。

更难过的,是他本来可以不那样苦涩。

如果,他没有错过一次又一次驻足在他玻璃罐之外的霍峋。

“你怎么哭了?”霍峋伸手,轻轻帮郑秋白擦掉眼泪,“我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点事儿,比起他怀着悲哀到绝望的心情,坐在沙发上一点点吞下一整袋精神类药物,要轻松太多了。

还好这次他没有来的太晚,“还好你没事。”

霍峋想表达自己的健康强壮,再温情地讲几句话宽慰郑蝴蝶,只是他被抽过一棍子的脑袋又开始发晕,紧接着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倒在了地上。

郑秋白吓的不轻,“霍峋?”

突击队和医生带着担架上楼,将地上的一大一小放上担架下楼上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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