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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张一行和洪师傅都在,罗裳过去后,先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薛炽,一眼看出他面上红得不自然,如同喝了酒。

可他平时并不嗜酒,这次出任务抓人,就更不可能饮酒了。罗裳凑近前闻了闻,并没有酒味。

她不禁疑惑道:“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洪师傅一脸无奈地道:“被胡四爷的人偷袭了,洒的粉,鬼知道那老东西让人洒的什么?”

“那老家伙带着几个人半路从地底下一个出口冒出来,我跟薛炽在那守着,后边还有一个小组的处突队员,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不过我俩没算出来,胡四爷还带了人质……”

具体的经过罗裳略听了听就了解了,只要他们不想让这个人质死,自然会投鼠忌器,中招也就不奇怪了。

罗裳回头看了眼旁边的张一行,疑惑地问他:“你知道是什么吗?”

“胡四爷这人没少研究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也不太确定。但薛炽命大,应该不会有大事。你们先治着,不行的话,再想办法。”

罗裳从他那儿也得不到答案,便没再问。反正他们中医治病有自己的路子,通过患者脉相面色和其他方面表现出来的特征来分析,在很多时候即使弄不清病因,也能找到治疗方法。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罗裳和郭老等人就留在薛炽的病房里,大家商量了一番,终于开出一个药方。至于药方是否有效,谁也没法打保票,只说试试。

张一行也不着急,因为他们出发之前,他师父就说过薛炽当有此一劫,但不会有什么大乱子的。所以罗裳他们开完药方后,他就让人按方抓药去了。

罗裳等人直忙到后半夜接近两点,才得以休息。因为还要留下来观察那个女性人质,罗裳并没有回宾馆。她没走,韩沉自然也跟着留了下来。

汇川市局的局长特意跟罗裳打过招呼才走,他离开医院后,径直带着几个下属回了市局。本案最重大的人犯胡四爷已被押到市局关押起来,人好不容易抓到,他当然要跟进审讯的事。这件事省里也在关注,有新情况是需要尽快向上汇报的。

罗裳睡得不安稳,凌晨四点的时候,她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睛看着医生办公室里蓝色的窗帘和半新不旧的办公桌,一时又有点恍惚。

后半夜醒来,她脑子没那么清爽,处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再一次向罗裳卷过来,好象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在做梦。

罗裳揉了揉额头,呼吸沉重起来,好像小时候被梦魇着了。

这时屏风后冒出一个人影,韩沉身上穿着白衬衫和毛衫,来不及披棉衣,就走了过来。

“是不是累着了?你睡得不大好,说了好几回梦话,就是听不清说什么。”韩沉额头上有压出来的几道印,看那印迹,他刚才好像趴着桌子睡了一会儿。

他就在身边,无论是那股淡淡的气味和呼吸都很真实,如此熟悉,再一次将罗裳拉回到现实中。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疑惑地道:“你怎么在这儿?医生不是给你另外安排了一个房间吗?”

“我看你精神不好,就没去。郭老也说你今晚有点恍惚,除了给人看病,其他时候好象都魂不守舍一样,我俩都不放心,就在这屋睡的,郭老在行军床上躺着呢。”

韩沉说着,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干净的毛巾,就着墙角边脸盆里的水投洗了一下,随后走到罗裳身边,不由分说,就给她轻轻擦了擦脸,估计是想让她清醒一些。

罗裳仰着脸任他擦了一遍,等他把毛巾挂到椅背后,便拍了拍自己床沿的位置,让他坐下,“在这儿坐会,我心里确实有点慌,身边一没人,一没事儿干就慌,说不清怎么回事。”

韩沉听完她这几句话,赶紧坐到床边,将她的手圈在自己手心里。

他是个聪明人,跟罗裳认识大半年的时间,闲下来的时候,难免也会去想,罗裳年纪轻轻,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本事?

怎么想都不合情理,据他了解,罗裳在八院时并没有什么突出表现,是突然之间才变成一个有本事的大夫的。

以前他或许还能够自己欺骗自己,可最近跟张一行和薛炽等人接触下来,他也了解到了这世上有许多事是超出普通人认识的。

这个认知,也将他之前曾经怀疑过的事情再度拉回来,即使他不愿去想,也会在某个时刻想到罗裳的特别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让他没来由的产生了一些恐慌感,他担心他松手了,罗裳就会飘走。

好在罗裳一会儿就有了困意,韩沉看着她睡下,帮她掖紧被子,自己则拖了把椅子坐到床头,直到困得不行了,才阖上眼睛趴在床边,一只手仍拉着罗裳眯了一会儿。

早六点多钟,郭老从屏风后的行军床上坐了起来,起床后他不忙着去洗脸刷牙,反倒先从屏风后绕过来,去看罗裳。

这时罗裳和韩沉都醒了,也整理好了衣服,刚洗过脸。

“小罗,昨天晚上你像失了魂一样,小韩担心得不行,都不敢出去。现在精气神瞧着好多了。”

郭老这一说,罗裳也意识到自己头天晚间从宾馆离开到医院后,确实有些魂不守舍之感。现在天一亮,太阳出来了,就跟平时正常的时候差不多了。

但她不免也产生了几丝担心,就道:“郭老,要不你给我开几贴安神药吧,医者不自医,我自己给自己开药可能不如你开的效果好。”

在她看来,用医疗手段来改变现状,是上天法则允许的,而且不需要背负因果。如果通过服药能安神定志,让她的神魂得以安定下来,那自然再好不过。

“这当然没问题了,一会儿我给你切个脉吧。”郭老对此欣然从命。

但他还是说:“小罗,要我说,你最近最好不要胡思乱想。去药厂检查的事要暂停一天,咱们得放假,但你不能闲着。要我说,你今天就留这儿看病得了,一忙起来你就安定了。”

“我跟这家医院院长熟,回头我跟他打个招呼,你这儿就不用愁病人了。”

罗裳自己也还记着些头天晚上的情况,她并不想再有那种经历,就道:“那就找一些吧,可能要下午才能回宾馆了。”

两人简短交流后,打算先跟另一位老大夫和韩沉汇合,去食堂吃个饭再忙。

一行人下了一楼,往食堂的方向走着。走到一楼大厅时,有几个人便从院门口快步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罗裳认识,正是之前在宾馆碰到的小伙子。

罗裳头天晚上去医院的路上就把她给小伙子父亲开的药方拟好了,现在看到他,罗裳就打算把药方亲手交给他。

“罗大夫,我还说要去找你呢,就在这儿碰着你了。你这还没忙完吗?”小伙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罗裳。

“还没呢,我可能得下午才能回宾馆了。你爸的方子我写好了,你拿回去照方抓药,一周左右大概会有效。”

小伙子急着救人,匆匆把罗裳写的药方接过去,放到了兜里。又指着另一个男人跟罗裳快速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朋友。他那条街上有个小孩吃了毒/鼠/强,中毒了,我朋友和几个邻居给送来的,孩子爸妈一会儿就能到。”

听他这么说,罗裳顺势走过去,从那小男孩脸上瞧了一眼,她越发觉得蹊跷,因为她跟其他人不熟,不好贸然说话,就只跟那小伙子小声说:“他这样,不像是喝过毒/鼠/强的,好象也没什么大病。”

“不能吧?听我朋友说,他亲眼看到□□的包装袋了,孩子嘴角和地上也有撒下来的粉末。”

罗裳:……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口又传进来一连串的呼天抢地声,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家属,哭得这么大声和悲伤,应该是都认为这孩子喝了毒/鼠/强了。

家属一围过来,那年轻小伙和他那三十多岁的朋友就挤到后边去了。

这俩人刚才帮忙把人背进来,现在却被挤在外围,那家人担心孩子死了,顾不了那么多事也算有情可原,罗裳就跟那小伙子说:“你朋友戴的表挺贵吧,鞋子也是名牌,家庭条件挺不错的。他条件这么好,还总帮别人吗?”

小伙子连连点头:“对啊,他家不缺钱花,他什么爱好也没有,不怎么抽烟,不喝酒,不赌钱也不喜欢瞎撩,就爱帮忙,最近他还打算拉起一个救援队呢,哪里出了事都是自费上。”

罗裳惊讶地看了眼那三十来岁的男人,不由心生敬意,笑着跟小伙子说:“还挺不错的。”

小伙子呲牙笑了下,说:“他救人救上瘾了,这几年光是从河里捞上来的人就得有四五个。”

罗裳听到这些,心情都跟着好了几分,这世上多几个爱救人的有钱人不是更好吗?

但她仍然坚持认为那孩子没什么事,可她觉得,她就算解释,这家人也不会信的。

小伙子却跟他那朋友说了下罗裳的意见,那朋友惊讶地看了眼罗裳,又看了下躺在床上的男孩子,面上也露出几分疑惑。因为这孩子情况确实不太像是喝了毒/鼠/强的人。别的不说,孩子嘴里就没吐泡沫。

这时候门诊还没开,来急诊的人不少,前边还有人在排队,一时没轮到这个孩子。

趁着人还没开始接受治疗,那三十来岁的男人走到孩子父亲面前,和气地问道:“孩子吃的真是耗子药吗?我以前也救过人,瞧着不太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