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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上学期,就这样在繁忙的课程中飞逝。

寒假即将来临,纪苏在网上投简历,准备找一家建筑公司实习。

顾昭也要实习了,但他并不打算去顾家的集团公司实习,而是要去同系前辈开的律所。

显然他对继承家业并没有什么兴趣,尽管顾老爷子早就给他转了不少集团股份,更几次三番要将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交给他打理。

“管理公司很麻烦。”顾昭对此评价道,“不如只做股东,年底等入账就行。”

纪苏点头:“这很符合你的行事风格。”

顾昭笑着将他抱到腿上:“还是宝宝最了解我。”

纪苏好奇道:“对了,你还没告诉过我,你为什么会选择学法律呢?”

顾昭语气理所当然地回道:“当然是为了更好地钻法律的漏洞。”

纪苏:“……”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竟然也挺符合顾昭的风格……

顾昭笑出声来:“你真信了?”

纪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要离开沙发。

顾昭伸长胳膊将人拉回怀里:“好吧,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尽管已经上过无数次当,但纪苏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亲了他一口。

“真乖。”顾昭收紧双臂,声音低了下去,“当时外公把我从地下室带出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但顾老爷子已经开始怀疑女儿的死可能不是意外,于是便派人暗中调查,终于查出了真相。

虽然顾昭妈妈的去世与那个人渣无关,但顾昭爸爸确实是被他害死的。

“那人被指控教唆杀人和虐待儿童,他还花重金给自己雇了律师。”顾昭冷笑一声,“那个律师当众在法庭上颠倒黑白,为杀人犯辩护。”

纪苏心头发紧:“然后呢?”

“然后我出庭了,那人在我妈妈死前承认过自己犯下的罪行,而我就是活下来的证人。”顾昭微微眯了眯双眸,“最终,那人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纪苏不由松了一口气:“幸好……”

顾昭垂下视线:“有人说迟到的正义并非正义,可迟到总比不到好。”

“所以年幼的你站在法庭上,就此对法律产生了兴趣?”纪苏握住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玩他的手指,“你发誓等有一天你站到了辩护律师的席位,一定会惩恶扬善,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顾昭笑了:“原来在你心里,我是有这种崇高理想的人吗?”

“是的。”纪苏抬起眼眸,语气笃定,“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顾昭和他对视片刻,忍不住又凑过去吻他。

纪苏被亲得唇舌发麻,眸底也蒙上一层水雾。

“宝宝……”顾昭抵着他的额头,哑声说道,“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

第二天,纪苏又睡到了晌午时分才醒过来。

他渐渐习惯了顾昭的节奏,可惜体力还是跟不上来。

吃完午饭后,纪苏画了会儿图,被顾昭抱了出去。

天气寒冷,顾昭给他系上厚厚的围巾,又戴上毛绒绒的帽子,裹得像一只圆滚滚的玩偶,才领着他出了门。

纪苏坐进副驾驶,打了个哈欠:“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顾昭替他系好安全带:“路有点远,困了你就先睡一觉。”

“不行,我睡着了,那你一个人开车多无聊啊。”纪苏信誓旦旦道,“我一点也不困,我陪你聊天吧。”

顾昭笑着应声:“好。”

结果刚开到一半的路程,纪苏就睡着了。

他睡着的模样很乖,又长又密的眼睫安静阖上,落下一片扇形阴影,呼吸声轻而平稳,美好得活在像童话里的人。

顾昭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移向前方的道路,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纪苏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口中下意识唤道:“顾昭……”

“我在。”站在车旁的顾昭打开车门,“睡醒了?”

纪苏揉了揉眼睛,表情有点心虚:“我好像不小心睡着了……”

“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顾昭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下来吧,带你去看个东西。”

纪苏从车里出去,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嘟嘟囔囔道:“你穿得又没我多,怎么身体摸起来还比我暖和?”

顾昭敞开厚实的大衣,将人裹进去:“因为要给你摸。”

纪苏在他怀里转过头,这才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在海边。

比起夏日的喧嚣,冬日的海边很安静,带着丝丝寂寥,唯有海浪不知疲倦地一波接着一波翻涌。

“原来你是要带我来看海。”纪苏调笑道,“冬天看海,顾昭哥哥很有情调嘛。”

“不是特意带你来看海。”顾昭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是带你来看我们的家。”

纪苏微微一怔:“啊?”

“你生日时,我不是跟你说过,以后我们可以在海边买一栋别墅。”顾昭搂着他往前走,“你一直没有来找我兑现,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纪苏觉得很不可思议,“你真的在海边买了一栋别墅?”

“准确来说,是盖了一栋别墅。”顾昭牵住他的手,指向某个方向。

纪苏顺着两人的手看过去,视线里真的出现了一栋别墅。

这栋别墅只是拉起了框架,内外装修都还没做,但他却一眼认出来,这是按照他电脑里的设计图纸来建造的。

那张设计图放在一个单独的文件夹里,文件名称只有一个字:“家”。

“偷看了你藏在电脑里的图纸,别生气。”顾昭贴着他解释道,“本来是打算建好了直接搬进去,又想起你说过想要亲手设计装修自己的家,所以还是提前带你来看了。”

纪苏呆呆地看着伫立在黑暗中的别墅,又转过脸,呆呆地看向顾昭。

“怎么了?”顾昭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不喜欢?”

“我……”纪苏忽觉嗓子像是哽住了,话没说出口,眼泪先滚了出来。

他的眼泪又大又圆,珍珠似的掉落成一串,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顾昭心脏一抽,捧起他的脸,心疼得眉头打结:“怎么说哭就哭了?”

“我……不是……”纪苏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哭,我是高兴……”

他真的设想过很多很多次自己未来会拥有一个家,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地画着设计图纸。

但他从来没想过,图纸变成现实的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顾昭用指腹擦掉他脸上的眼泪:“以后除了在床上,不许掉眼泪。”

纪苏破涕为笑:“你还好意思说,害我哭得最厉害的人就是你。”

“好好,是我的错。”顾昭亲了亲泪汪汪的眼睛,“作为赔罪,今晚让你在上面,好不好?”

纪苏摇头:“不好。”

顾昭所谓的让他在上面,只会让他吃更多的苦头……

“真娇气。”顾昭用鼻梁蹭了蹭他的脸颊,“走吧,先回车里。”

纪苏吸了吸鼻子,念念不舍地又看了眼别墅:“那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啊?”

“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顾昭握紧他的手,塞进自己兜里,“要不你寒假别去实习了,先把别墅装修好。”

纪苏略一思索:“我觉得可以。”

反正大学生去建筑公司实习,只能打打杂,哪有比亲手设计装修一栋别墅更好的经验呢?

“好。”顾昭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等纪苏老师装好了新家,我们就搬过来。”

纪苏用力点头:“好!”

两人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沿着海滩一直往前走。

冬天的海风很冷,但十指紧扣的手却是那样温暖。

纪苏歪了歪脑袋:“顾昭,你今天过来开了多久的车?”

“两个多小时吧。”顾昭低声回道,“怎么了?”

“这么一看也不是很远,那以后我们可以常住这里。”纪苏语调兴奋地想象着,“而且别墅这么大,我们可以不止养一只猫,还可以养一只大狗。”

顾昭应声:“嗯,想养多少养多少。”

“好,”纪苏弯起眼睛,幸福一不小心就从眼角冒了出来。

他又问道:“对了,今晚我们还回家吗?”

顾昭牵着他往车旁走:“不回了。”

“那我们睡车里吗?”纪苏有点跃跃欲试,“我还没试过在车里过夜呢。”

顾昭拉开后座车门,让他钻进去:“我也没试过在车里。”

几分钟后,黑色捷豹里传来好听的低吟声,夹杂着几声低沉的闷哼。

若是有情人,冬夜亦如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