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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他会心脏怦怦跳动,会升腾喜悦,会期待见面,期待今日越辞为自己带了怎样的礼物,会想去学习更多糕点式样,每一样都做给他品尝。

照理算来,这应当才是薛应挽的第一次动心。

他以为他们会是两情相悦的。

他以为少年会志得意满,眉间飞朗,忘却胸口伤痛,去握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认真庄重地应上那句话,回他:“好,我们试一试。”

然后,在落叶飞卷与最后一抹夕阳落下的昏黄间,薛应挽看到了越辞脸上没有半点喜悦,反倒眉心微敛,薄唇抿紧的表情。

像是有人生生浇了一桶凉水,让他沸腾的血液一点点冷却,怦怦跳动的胸膛变得平静。

“……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人这样对你,”越辞沉了沉眼神,身体本能在往后躲靠,“我以为这是个修仙游戏,没有想过npc也能有这种感情……”

他略不自然起身:“薛师兄,我还没通关,我的剑还没有铸好,主线,boss,还有很多事……”

一个又一个陌生词语从越辞口中冒出,有的薛应挽听过,有的没有,可那些新奇的话语,现在好像变得都不再重要。

没有说出明明白白拒绝,可每一个字,都在告诉薛应挽他的态度和回答。

他又一厢情愿了,和那些弟子说的一样,说出一些引人发笑的话语,将越辞对自己的示好当成爱慕。

而事实则是——越辞急于摆脱他,摆脱他口中一次次称呼为“npc”的自己。

那为什么要牵他的手,为什么要抱他,要每日准时送他礼物,无条件理由地相信他,一次次挡在他身前呢?

为什么要做那些亲密之人才能做的事,讲那些暧昧的话,要跟他承诺有以后呢?

他太笨了,他想不通,他想不明白。

一时间,“自作多情”这几个字眼淹没了一切,薛应挽只觉难堪不已,头昏脑涨,反呕的恶心感从胃部滚上喉咙。

他嘴唇发干,须臾,很勉强地,扯起一个和平日没有差别的笑,“对不起啊。”

“是我误会了。”他说。

薛应挽觉察两人中间被生生隔开的距离,偏开眼神,很慢很慢地望向最远处,要看不见枝叶的小路尽头。

那里种满了桂花树,方才还在想,明日要做桂花酿,越辞去年来的时候吃的第一顿便是这个,当时他说“很好吃,要是能每日都吃到就好了”。

薛应挽当真了。

只有他一个人当真了。

“你走吧,”他觉得自己很好笑,嗓音沙哑,强作毫不在意,“就当我没说过。”

话音落下的瞬间,越辞好像如释重负。

薛应挽眨了眨眼睛,帘睫垂落,他的衣摆袖口被吹起,灌入冷风,又凉又渗人。

越辞比以往每次离开的速度都要快,说得难听一点,倒像慌不择路地退避,怕他继续说什么,或是做什么。

可薛应挽只是坐在原地,抱着双腿,在院落前的白色石阶上,埋下的脸蛋抬起,看到变得昏暗的天色。桂花树被吹落一地浅黄的花,用完的药瓶还留在身侧,药膏挖得空空如也。

直到对上那双常年带着一点凶意的眼神,才发现目中的鄙弃,和那些曾经嘲笑他,讽刺过他的弟子那样相像。

原来越辞和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

要是没有自作多情就好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难受,这样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稠密乌黑的长发浸没在夜色,被吹得纷扬起来,如一捧舀乱的细墨肆意挥洒。指尖触到发间银簪,碧玉珠凉冷如冰,紧紧贴在指腹间。

又是独自一人,草木萧疏,夜色寂寥,唯闪烁的星子与山风青草相伴。

与百年间的每一日都没有差别。

“别难过,”他像安慰孩童一样安慰自己,“很快就会好的,像以前一样,反正,都……”

他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咬字也不清晰,像是有些发哽,许久,才慢慢念出了余下几个字眼。

“都习惯了。”

一地狼藉,阒夜无声。

薛应挽很安静,很乖巧地坐着,双手搭在膝上,没有焦距的眼睛低垂,长长的睫毛有些黏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