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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应挽目光死死盯着那处佛像。

雁谨吓坏了,嗓音颤抖,眼中急得落泪,慌道:“怎么,怎么回事?,哥哥……呜哥哥!”

他?二人与薛应挽越辞已被?逐渐塌陷的?地面分隔出一道鸿沟,越辞握着剑鞘朝关闭的?殿门挥去。

毫无动静。

“有些糟糕了,”他?低声对薛应挽道,“跟紧我。”

地面还?在崩裂,雁行云护着雁谨,为他?设下?一道结界,苦笑:“越兄,我可?没遇到过这样情况,你不是说有妖兽,你来解决吗?”

越辞挑眉:“是没错,可?你倒是说说,这哪有妖兽?”

话语刚落,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传来。

薛应挽心头吊起,拔剑砍下?一个?朝二人扑来的?不知名虫体。

佛像身上的?无数小?孔逐渐变大,约莫扩张到人的?手腕大小?,从中缓慢钻出无数软体透明蛞蝓,顺着墙面,一点点靠近如今仍在大殿内的?几人。

那些竟有数百,且依旧在源源不断往外爬,似乎无穷无尽,很快,虫海便覆盖满了整个?大殿墙面。

远远看去,像一片隔着纱帘的?水波,每每蠕动,便荡起波纹,他?们尤不满足,精巧地避开塌陷的?地面,朝几人脚下?挪移而去。

薛应挽抽剑斩断,被?砍过的?溅出一股透明汁液,竟又分成两个?虫体开始继续爬动。

雁谨眼见如此,哭得更加厉害,觉察,加快速度往他?方?向挪去。

雁行云修行道家功法,为二人周身数步之?内立下?一道灰白色球状结界,能暂时抵御。

可?那些顺着结界爬满了每一处,远远看去,像是一道被?虫海裹满蠕动的?圆球,更令人不寒而栗。

“越兄,你怎么样?”远处雁行云声音传来。

“不怎么样,这群……麻烦的?东西。”

越辞沉着眼,无论火烧,亦或用灵力轰炸,都无法尽数消灭,且有可?能越来越多。

他?将目标转向佛像。

无名再次出鞘,乌蓝幽光充斥整个?大殿。

雁行云微眯起眼,看着越辞挥剑斩向佛像。

不愧为世上独一把的?顶尖神器,剑气轻易便穿破了佛像护身屏障,随着剑落,巨大的?佛像半身被?一分为二。

随之?而来的?,是那在佛像内部?聚齐的?,无数黏合在一起相互蠕动的?。

佛像倾倒,便如海水一般大片倒灌在地,以?极快速度朝着几人袭来。

毛骨悚然。

薛应挽忍着胃中反呕之?意,眼看要爬上自己身体,而前方?地面犹在碎裂,深渊扩大,似乎要将他?们逼到早已团聚着无数的?角落之?处。

越辞转过头,舔了舔唇角,问他?:“敢不敢跳?”

薛应挽没有理会,抬步要往下?跳。

越辞将他?捞回怀中,掌心抵在后腰,低声道:“抱紧我。”

周身灵流环绕作缓,扣着怀中人,当?即纵身一跃,坠入这道不知深度的?暗渊中。

许是因为灵流护身,二人下?落速度变得极慢,久到薛应挽以?为真的?坠下?了什么万米悬崖。

坠入越深,则有刺骨的?寒气侵袭,连金丹之?期的?身体都打?了个?哆嗦,不由靠近身前唯一热源。

越辞将薛应挽抱得更紧,便是连落在地面,也?让自己的?背部?着地给了几分缓冲。

可?惜坠地太重,还?是撞出了一声闷响。

越辞躺在地上,脑袋撞得嗡嗡直响。

薛应挽本不想理会,可?见到越辞久久没缓过劲,犹豫片刻,还?是跪坐在他?身侧,小?心握他?手臂:“怎么样,还?能不能起来?”

没有回答。

那些蛞蝓没有随着他?们一起掉落,此处是一条石砖铺就的?甬道,每隔一段距离便燃着一架长明灯。

奇怪的?是,灯光只能照亮当?下?所在此处,若要往前看,则是一片漆黑。

橘色暖光照在越辞紧皱眉间与满是薄汗的?额头,他?口中微动,似要讲什么。

薛应挽低下?脑袋,忙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他?被?亲了一下?。

脸颊泛着一点热意,薛应挽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

“你骗我?”

越辞撑起身体,活动了下?脖颈与手腕。

“没骗你,这么高,摔下?来当?然痛,”

薛应挽不再理会,起身往甬道深处走,越辞赶上前,道:“别走这么急,小?心些。”

这座庙殿建造距今已经有非常久的?时日了,却因被?封存在秘境,又有灵力相护,多年仍未衰败,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这是一条并不宽敞的?甬道,薛应挽回头望去,一眼看不到底。

雁行云与雁谨当?时位置与他?们相隔很远,就算是选择跳下?,也?定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

也?不知他?二人情况如何了。

此处难以?辨认时间,沿着甬道一路走,约莫足足两个?时辰,回头望去,依旧感觉与曾经走过之?处并无差别。

这条甬道有这么长吗?

怀着心中疑虑,果不其然,又过半个?时辰,甬道左侧便出现了薛应挽最初离开时用石头划下?的?记号。

他?们又回来了。

越辞低骂了一声。

此处并无其他?设施机关,也?没有危险,纯粹就是想将人困在此处。

这样说来,破解应当?也?不算难。

薛应挽一手探在墙面上,又走了一炷香时间,确认了心中猜想。

“甬道是环状,我们一直在打?转。”他?说。

越辞道:“我玩过很多游戏,电视剧也?看过不少。这里的?灯只能照脚下?,远处是黑暗,道路弯曲的?弧度太小?,加上长明灯的?摆放做了视觉障碍,才让我们以?为一直在走直线。”

“你有办法?”薛应挽问。

“……按理说来,这种设置,应当?会有一个?机关或者?与众不同的?道路以?供分辨。我刚刚一路都在试探,但没有发现特殊之?处。”

又道:“干脆我把这里全砍了,自然就有路了。”

此处在地底,一个?不慎就是上方?山石倒塌,越辞行事?太过急躁,薛应挽摇摇头,说道:“我来吧。”

从前在藏书阁时,偶尔得闲,也?会去看符修阵修的?入门书籍。

阵修最基础,也?是最擅长的?就是画地为牢。

简易阵法的?破解方?式的?确如越辞所言暴力突破即可?,而若能力再强些许,便会用环境掩盖,到了能随心掌控之?时,再想破解,就十分困难了。

好在此处虽设阵之?人修为高超,却并不像是刻意为难。薛应挽掌心抚摸着斑驳石墙,碎泥灰落到指缝之?间。

他?想到书中一句话。

——越是简单的?阵法,越能困住繁复的?人。

此处无其他?机关,分明就是引导入阵之?人暴力施行,而若是反着来,便是要彻底静心。

心有所感,闭上双目。

薛应挽尽量让自己思绪逸散放空,不去思考困在此地的?焦急不安,只平静地保持步伐固定距离,掌心也?随走动而擦过石墙。

当?他?彻底忘却自己身处困境之?时,指腹忽而触上一道了不属于石墙的?粗粝质感。

再睁眼,早已不在甬道之?中。

越辞声音传来:“阿挽,老婆,你去哪了?一转眼你怎么就……不见了……”

他?的?声音距离自己很近,似乎只相隔数步,可?面前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甬道和人。

两人面面相觑,却已然如同相隔世界两端。

这便是……阵修的?厉害。

越辞向来看不起阵修符修药修,认为都是些投机取巧的?脆皮,真打?起来,分分钟就要投降,什么阵啊符啊统统不管用。

薛应挽想着,要不干脆把越辞先丢在那,等找到出去的?方?法再去救他?。

然后他?听到了越辞拔剑的?声音。

担忧他?做出什么事?,连着整个?甬道都倒塌,薛应挽长出一口气,回应道:“我在这里。”

越辞:“我看不到你。”

薛应挽将自己进来的?方?式告知越辞,片刻,面前空气忽而出现一到极其浅淡的?水波纹,越辞闭着双眼,下?一步便是走到他?面前。

像凭空出现一般,而身后景色一切如常。

“可?以?了。”薛应挽说。

越辞睁开眼,看到薛应挽的?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低声道:“别让我看不到你,我会心慌。”

“不是好征兆,等回了宗门,我替你去找天同长老治一治。”薛应挽平静道。

“你是故意不解风情吗?”越辞发笑。

薛应挽转身就走。

越辞继续跟在他?身后,相比甬道,此处已然是一道巨大的?回廊,长明灯换了琉璃盏底,延枝而上,极为细致精妙。

灯火映照下?,金沙绘制的?墙面流光溢彩,艳丽非常。

是壁画。

薛应挽停下?脚步,回忆方?才一路走来所见景象。

那是一幅幅属于万年前人类诞生之?初的?图案,有无数精怪妖邪情态各异,盛行世间,再有人类被?分食,与魔族大战被?几乎全数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