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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茯?你?还好么?”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身处在水雾缭绕的浴室,声音显得有些发闷。

方景澄松了口气,“那有什么要帮忙的么?”他将手掌贴在门上,上下划拉,制造出来的噪音很?像被关在浴室门外躁动不已的猫。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有,我够不到背后的伤口,擦起?来会痛。”

方景澄处理伤口的手法?比她温柔许多,人一定有某种惰性,一旦知道更?舒服的生活,就很?难回到之前痛苦的日子,只不过夏茯奇怪的自尊心依旧万古不变。她在温吞的请求后立刻小声补充说:

“……你?把衣服脱了进来,我不想一个人光着背。”

“好。”

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后,青年推开了浴室的门。

“这也可以了么?”

方景澄一脚跨进浴室,一脚留在门外,将大半个身体藏在门后,漂亮的眼睛十分真诚地望着女友,只要夏茯摇头,他不介意脱完再?进来。

夏茯感到脸上发烫,她用?指尖拂去从发丝滴落的水珠,别开眼睛指了指一边的药膏,叹气道:

“你?也脱得太干净了。”

只有她一个人伤痕累累的很?奇怪,但他只穿条短裤也很?奇怪。

进来之后,方景澄一改刚刚死乞白赖的样?子,他小心地抚摸那些蜈蚣似地在她背部纵横的红色长痕,一语不发。

为了方便上药,夏茯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浴室镜前,背对着镜子上药。现在方景澄进来了,就换成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的姿势。细碎的银发遮去了青年脸上的表情,让夏茯伸出。

“很?难看么……那头猪还没来得做什么,这是我爸用?鞭子打的。”

“没,只是有点吃惊。我们那边儿子做错事,皮粗肉厚的怎么打都无所?谓,但你?是个女孩,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做出这种事。”

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多了。她的伤看起?来比包志伟那次还要狠,但包志伟是个无药可救的人渣,这次下手的却是本应珍爱女儿的父亲。

方景澄用?手臂搂住夏茯的小腹,将漂亮的脸蛋埋进她的颈窝,用?嘴唇厮摩她湿润的后颈,以亲密的举动证明两?人间不存在这样?的隔阂,他依旧为她折服,可垂头丧气的姿态却比她更?像那个挨打的孩子。

“你?一直都很?好……我觉得难过了。”

夏天?的夜晚,青年健康的身体就好像在随时散发着热气。夏茯抿了抿嘴唇,她用?手撑住青年健壮的大腿,感受他皮肤内侧的跳动,换了个坐姿,不赞同?道:

“我感觉也不是很?难过。”

方景澄不动声色地往后面躲了躲,语气有些窘迫:

“毕竟你?在我怀里,这样?贴着,会有点青少年的正常反应。 ”

还不是因为他脱得太多了。

夏茯忍不住在心里诽谤了一句。

“我知道,我也会有。”

她抿住嘴唇,握住他盖住小腹的手掌,慢慢勾过肚脐、拂过肋骨,再?向上去触碰她的心跳以及欲望结出的红果。

不需要他那么难过。

他突然闯进那件牢笼,说“你?才不是笑话”,那句安慰已经足够了。她不要太多的同?情,不要一具让人心疼的身体,她想要的是健康的、美?丽的、像他一样?的身体。

她要的是她是她,一直牵动他的心。她喜欢看青年手臂上那条漆黑的骨蛇悠然划开水波的样?子,让她的心也跟着加速。

夏茯一点一点地贴紧了他。

因为身上有伤口,不能闹得太过分。但她也从方景澄颀长的手指以及柔软的嘴唇中获得了满足。

而方景澄心中残存的那点不安,就像丝缎上的小小皱起?,被她温热、湿润的手掌重新?抚平。

他得以用?更?加平静的心态处理纠缠她的男人。

朋友已经将陈鑫鸿的生平发到了他的邮箱,这人早些年手脚就不太干净,因为售卖伪劣轮胎害人出了事故进过监狱,在里面不仅不思悔改,还勾结一个经济犯罪的高人,出来搞起?了诈骗,夏茯在4S店里看到的高级电脑,就是他用?来建设网站的工具。

为此,陈鑫鸿培养了一批口才好的年轻员工,专门去台球店、大排档、酒吧宣传一些赚钱的网络兼职,而夏常青就是其中一个以为自己交上大运的傻瓜。本来只是骗钱完事,这人却在看到夏茯照片后起?了色心,从追回欠款到安排工作,纯属放长线钓大鱼的设计。

大家都是经济圈的资深从业者,S市监狱里多得是陈鑫鸿见不到的大师,对比下,男人拙劣的手法?根本不值一提。只要短短几天?,方景澄就能把他送回监狱。

但不是现在,他还得用?陈鑫鸿处理夏茯父母留下的烂摊子。

有李哥在店里敲打,趁方景澄给夏茯买奶茶的那会儿功夫,陈鑫鸿就给他打了认错电话,哭得涕泪直流,说自己糊涂下贱、鬼迷心窍,有眼不识泰山,绝对不敢惹夏茯了,现在就跟夏常青决裂,赔多少都愿意,把唯利是图的生意人本质表演了十成十。

方景澄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吩咐说:

除了辞掉不学?无术的夏常青,陈鑫鸿还得要回之前的彩礼。那个夏家卖掉女儿换来房子绝对不能留下,他们家想恢复正常生活就踏踏实实工作,而不是把担子全压在夏茯身上,最好保持边界,互不打扰。

陈鑫鸿急忙答应,夜深人静,夏彪果然叫张梅接通了方景澄的电话。

“夏茯在么?能跟她聊聊么?”

“我们也跟李老师沟通过了,是我们老古董,太固执,没好好听?夏茯的意见,觉得外面年轻小伙子不靠谱,怕她走上弯路,太急着教育她了。”

方景澄冷硬地打断女人的解释,说:

“她恐怕不方便聊天?,身体不舒服,现在背部上了药,又吃了退烧,终于睡着。”提醒她之前的事情根本算不上教育,而是实打实的虐待。

张梅顿了顿,支支吾吾道:

“啊……真可怜,常青也在吃药,还没睡。”

“你?把她喊醒吧,然后劝劝她,毕竟是一家人,都是为了孩子好,这房子买了其实也是夏茯的婚前财产……怎么能有隔夜仇呢?”

这不是压根没有反省么?!

提到夏常青,方景澄就觉得压了一肚子火,这话完全暴露了张梅的真实目的,比起?夏茯,她其实更?挂念即将被陈鑫鸿收回的房子。

情绪激动之下,方景澄甚至感觉视线一晃,橘红色的床头灯都闪了一闪。

他攥紧拳头,正打算提高声音跟她争吵,就感到腰间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过来。方景澄偏过头,看到原本平躺的夏茯侧过了身体,她紧紧地抱着那只奶白色的胖头鹅,好像又从女人变成了孤独的小女孩。

方景澄伸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头发,重新?稳回了心神。

“我劝没有用?,愿不愿意都要看夏茯怎么说。”

“现在很?晚了,明天?再?说吧。”

他压低了声音,挂断了这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