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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过她,要做她的家人,她有事,我当然要回去。”顾旸轻声说,“既然你可以为了你女朋友放弃比赛,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妹妹放弃比赛?”

沉默片刻,纪岑低头,拿起顾旸的一件衣服。

顾旸:“干什么?”

纪岑:“帮你一起叠衣服,两个人一起叠,效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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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想最后一次从曾老师家上完课回来后,齐思立马把这件事告诉了顾明周。

顾明周听得眉头紧锁,托了几层关系才找到的专业老师,私底下居然跟苏正译那边有牵扯,他立刻联系了他在清河市的大哥。

既然这个曾老师是他托关系帮妙想找的,那这个烂摊子当然也得他来收拾。

想要调查房管局的副局长,本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成年人的社会里有默认的规则存在,一件事办不办,效率高不高,比的就是谁手里的人脉和资源更多。

顾明周的大哥顾沂源和清河市的司市长有私交,彼此又是未来亲家,一个电话的事,很快当地监察委的调查令就发到了苏正译家里,曾老师也暂时被大学停课了,等待学校的调查。

这期间苏正译夫妇那边也不是没动作,苏正译的老婆为了反击,从苏正译那里要来了她父亲和哥哥的电话,让那一家人特意到童州来闹事。

对穷人来说,家人是最大的加害者,这句话真的没说错,齐思怎么也没想到,就为了苏正译老婆答应给他们的几万块钱,跑到顾明周的公司楼下闹事,大喊着她十七岁就给人做情人生孩子,骂她不知检点的人,竟然会是她的亲生父亲和亲哥哥。

父子俩没能叫嚣多久,很快就被保安给抬走了,父子俩甚至连顾明周的面都没见到。

之后父子俩又来了几天,顾明周直接报了警,给父子俩拘留了几天,这事儿才算彻底消停下来。

被家人和血缘绑架了半辈子,如此几番闹下来,齐思在顾明周怀里大哭一场,终于对她的家人彻底失望了。

第二天她就去找了律师咨询断绝血亲关系协议书应该怎么弄,打算找个时间回一趟百州村,找居委会的调节,把父亲和哥哥叫出来,前十八年她生活在齐家,该还多少钱就还多少钱,给完钱,签字完事,以后她跟他们,跟百州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而这些事,在学校上课的齐妙想一概不知。

这些大人们之间的糟心事,齐思和顾明周都隐瞒了下来,期间顾明周还打了个电话给齐妙想,说如果她还想要继续考中传的话,他会再替她找一个新老师。

或许是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让齐妙想忽然对艺考这件事失去了信心,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太差,才得不到曾老师的认可,结果到头来才发现,她不过就是大人们之间的利益置换工具。

她忽然间明白了纪岑当初为什么会放弃射箭,不是不喜欢,就是累了。

所以放弃艺考,齐妙想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对不起。”顾明周在电话里对她郑重道歉,“我应该事先调查好。”

听着顾叔叔的道歉,齐妙想连声说没事,反而还说了声谢谢。

顾明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说谢谢?”

“谢谢叔叔你让我知道了,原来不是所有的老师都配叫老师的,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我就不会一味地否定自己了。”

顾明周轻声说:“不会了,有我在,你以后再也不会遇见这种事了。”

齐妙想:“嗯嗯!”

听到她信任的语气,顾明周微微一笑,说:“对了,还想告诉你一件事,顾旸他——”

话没说完,教学楼里响起上课铃,齐妙想赶紧说:“叔叔,我上课了,你别告诉我妈妈我偷偷带手机来学校了。”

匆忙挂掉电话,齐妙想赶紧跑回教室。

自从不用去曾老师那里上课了,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上课也重新认真了起来,每天中午也会一块儿和朋友们去食堂吃饭,除了朋友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她格外关心了起来,甚至关心到有点黏糊了,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唯一不在原点的,是纪岑和顾旸都不在。

今年纪岑的生日是在北京那边过的,可那时候她还在曾老师的打击中回不过神来,无暇顾及他的心情,他生日那天,她甚至连句生日快乐都没对他说。

那天和妈妈聊了一下午后,一觉醒来,齐妙想立刻给他写了一长串的道歉小作文,想发给他,但又考虑到他现在在北京准备比赛,还是暂时把小作文存进了草稿箱。

只是道歉小作文感觉诚意不够,齐妙想打算等他们比完赛回来,她和纪岑当面道歉,再请求他的原谅。

如果他愿意原谅她,那当然最好了,如果他不肯原谅她……

那她就多道几次歉,直到他原谅她为止。

周末上午上完课,学校下午放假,齐妙想打算去给纪岑拿生日礼物。

她用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在半年前就找了一家谷子店帮忙从海外代购限定的动漫周边,周边在海上漂了半年,重重过关,这几天终于到了,老板发消息联系她去拿。

朋友们提出要陪她去,被齐妙想拒绝了。

倒不是不愿意她们陪着去,就是……最近她们几个真的对她好得有点过分了,经常让她起鸡皮疙瘩。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齐妙想背上书包,说了声拜拜,小跑着离开教室。

王舒卉问:“要跟着吗?”

罗烟:“……不好吧,阿姨只是让我们在学校多关心她一下,没说要当跟踪狂吧。”

两个女生拿不下主意,看向柏泽文。

柏泽文正要说什么,兜里的手机一响,他掏出一看,疑惑地挑了下眉。

王舒卉:“怎么了?”

柏泽文语气迷惑:“纪岑刚给我发消息,说他下飞机了,他和顾旸从北京回来了。”

“啊?”罗烟眨眼,“他俩就比完赛了?这么快吗?”

“我查过今年的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是七月举办啊。”

搞不懂,柏泽文干脆起身:“我去隔壁班找吴澄他们跟我一块儿找纪岑他俩,你们要是不放心想想,就跟着她吧,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彼时齐妙想已经走到了校门口,用手机打了辆车。

打好车后,她在校门口的小摊上买了根淀粉肠,一边吃肠一边等车。

一中的校门很大,这会儿除了一中的学生们,旁边的石墩上正蹲着几个社会打扮的小混混,旁边还站一个女生。

“是她吧?“一个小混混抬了下下巴。

苏思愿说:“嗯,就她。”

“OK。”小混混起身。

苏思愿赶紧拦住他:“你有病吧,这里是学校门口,没看到门卫还在那里站着啊,等她走远了再上啊。”

小混混嗤了声:“一个老头子,我们几个一起上,还会怕他?”

“你不怕,我怕行了吧,你他妈不读书,我还要不要考大学了?。”

“行行行,你苏大小姐还要考大学,等她走远再说。”

自己老子都被调查了,不知道还在那儿嚣张什么,要不是为了她兜里那点钱,他们才懒得伺候她。

苏思愿也知道这几个小混混只是为了钱,她也看不上他们,眼睛一扫,把目光停在了和那群小混混的格格不入的某个人身上,长得倒是挺帅,就是眼睛一直盯在不远处正在吃淀粉肠的齐妙想脸上。

苏思愿目光不屑。

真是有够恶心的,明明是有血缘的表哥,现在看齐妙想出落得这么漂亮,居然有想法了,只能说他们这一家姓齐的不愧是一家人。

苏思愿的妈前不久叫了这一家人去齐思上班的地方闹事,结果非但没闹成事,人反而还被拘留了,齐思跟的那个大款很有实力,直接让自己的律师往寻衅滋事的方向说,一听到自己的爷爷和爸爸做的事要被留档案了,还在上大学的齐宇赶紧请假回来了一趟,生怕爷爷和爸爸这事儿以后耽误自己考公务员。

齐妙想害她爸爸被调查,要是真落实了,不但要受到处分,可能连局里的工作都保不住,苏思愿哪儿咽得下这口气,齐妙想她妈每天跟那个大款在一起,她动不了,但齐妙想每天在学校上课,总有落单的时候。

不想让齐妙想好过,最好是一家人互相狗咬狗,齐宇就是她最好的帮手。

苏思愿故意问他:“怎么样?这么久没见你表妹,你表妹越长越漂亮了是吧。”

齐宇淡淡嗯了声。

真是很漂亮,今年就满十八岁了,小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经不比齐思姑姑差,哪里还看得出来小时候穿着他的旧衣服,被他骑在身下给他当马骑的小萝卜头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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淀粉肠刚吃完,车子刚好来了,齐妙想坐上车,去了商场里的谷子店。

在店里检查好东西状态,她去隔壁的精品店买了礼物包装纸和丝带,找老板借了剪刀和胶带,像包书皮那样给礼物弄了个精美的包装,然后又买了个礼品袋装起来,满意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才打算回家。

走出商场门口,头发忽然被人从后面拽住,她都还没来得及叫痛,嘴已经被人捂住。

她被带到了商场和隔壁大楼之间的一条小巷里,那个拖着她的人将她往水泥墙上一甩,齐妙想这才吃痛地叫出了声。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叫的还挺好听啊。”

齐妙想瞪大眼,贴着墙,扫了眼眼前这几个小混混打扮的陌生男人,然后目光忽地停在其中一张熟悉的人脸上。

“……齐宇?”

“你还认识我啊?”齐宇沉声说,“我还以为你这么久没回老家,早把我这个表哥给忘了。”

齐妙想想到两年前她回老家过年,表哥齐宇问她的那些恶心问题,她攥紧拳心,拔腿就要跑。

没跑出几步,被其中一个小混混又给扯住了头发拽了回来,直接往她的脸上来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