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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言公子轻声笑开,颇有些意味不明,他跟着转头对蒋道明道:“习武每日也就清晨,想来并不耽误她学别的,将军允了便是。”

蒋道明道:“那便叫她过些日子再来,没得冲撞了公子。”

蒋星重闻言一惊,过些时日再来?什么意思?答应了?

蒋星重诧异的看向言公子,满眼的震惊。这位爷什么来头?居然能叫她父亲轻而易举的答应她习武的事!身份不低,绝对不低!

蒋星重连忙将顺天府那些名门勋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根本没发现有哪家名门勋贵是姓言的。这位言公子,到底是何来头?

言公子瞥了一眼蒋星重,她此刻怔愣且惊讶的神色,瞧着甚是满足。于是他接着对蒋道明道:“令爱甲胄都穿好了,就别撵人回去了。若担心男女之防,叫她跟远些便是。”

蒋星重连忙接过话,行礼道:“多谢言公子!大恩大德,我必铭记在心!”

陪侍在旁一直没说话的蒋星驰,暗暗朝蒋星重竖了个大拇指。蒋星重见此,冲哥哥得意一挑眉。哥哥不像阿爹,倒是一直赞成她习武。

蒋道明还能说什么,深深剜了蒋星重一眼,那眼神,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可蒋星重才不在乎呢,连忙双手撑地,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跪疼的膝盖,从地上爬了起来。

等她爬起来时,父兄二人已引着言公子到了后院开阔之地,言公子也已脱去裘衣和暖耳帽,身着一身精干的皦玉色曳撒,手持雁翎刀跟在父亲不远处。

蒋星重也不耽搁,等膝盖好了些,便拿起自己的雁翎刀,到三人后方的空地处,跟着一道习武。

蒋星重抽了雁翎刀出鞘,跟在言公子不远处一同练习,刀很沉,身上的锁子甲亦沉,荒废多年,她的手腕和身形皆有些不稳,但她毫无退却之意。

蒋星重一面跟着阿爹教导言公子的动作专心练武,一面琢磨着自己的计划。

有朝一日,若真是叫她遇上这样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她又该如何取得那人的信任?

蒋星重思来想去,以她的身份处境,无非也就四个字可用,坑,蒙,拐,骗!

骗的那人相信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一点点的取得他的信任,而后便以此能,助他夺得大位。

计划基本已经有个大概,但眼下的问题是,她该去何处找一个这样的人?

想着,蒋星重看向一旁陪练的兄长。

她要找一个能取代景宁帝的人,就得有个能接触到这类人的途径,军中,便是极好的途径。

那么只能通过兄长。

哥哥身边多的是青年才俊,若她能哄得哥哥高兴,说不准,便可得寸进尺,叫哥哥带她同他的那些朋友打打交道。

等会儿结束,就找哥哥去探探口风。

做好决定,蒋星重专心练武。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院内只有父亲时不时教导言公子的声音,以及练武劳累的喘.息,刀锋破空的呼鸣。

快至卯时,天仍未亮,东方只泛起些许鱼肚白,言公子止戈,将刀递给蒋星驰,笑着对蒋道明道:“将军教导清晰,当真令我受益匪浅。”

蒋道明行礼道:“公子过誉。”

说罢,蒋道明对言公子道:“公子出门时辰太早,想来未用早膳,不如在府上用过后再走。”

言公子点头道:“好。”

说着,言公子转头看了眼蒋星重,对蒋道明道:“令爱一起吧。”

“啊?”蒋星重愣了一瞬,未及发问,蒋道明已引着言公子往厅中而去,蒋星重连忙跟上。

来到厅中,四人围桌而坐,婢女开始布菜,言公子坐在上首的位置,蒋星重正好在他对面。

离得近了,蒋星重这才发觉,言公子眼下有一片淡淡的乌青,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但他那双眼中,却丝毫不见疲惫之态,坐姿端正却又足够松弛,矜贵与优雅,自他骨中自然逸散,气定神闲,仿佛天塌下来,他都能泰然处之。

再加上父兄对他的态度,蒋星重愈发确定,这言公子,身份必然非富即贵,可她真的想不起来顺天府哪家勋贵姓言。

蒋星重正暗自琢磨着,忽听一旁兄长开口,对言公子道:“公子勤勉,但也要记得好生保重自身,这两日眼下乌青瞧着更重了些,夜里须得多睡。”

言公子闻言,冲蒋星驰抿唇一笑,道:“公务繁忙,我恨不能分身有术,如何还敢贪睡?如今户部财政吃紧,我须得多想些法子出来。”

户部?蒋星重这才想起,前世此时,户部确实财政吃紧。

约莫再过几个月,景宁帝会为收复辽东而加收赋税,引得百姓怨声载道。

但同样她也记得清楚,前世景宁帝自缢后,土特部大汉从景宁帝库里抄出内帑(注1)两百多万两白银,足可见不是没钱打仗,而是景宁帝舍不得自己的银子。

想起前世这些,蒋星重便恨得牙根痒痒,但凡景宁帝舍得,早些拿出自己的内帑,大昭又岂会亡国?

不止景宁帝,景宁四年、五年那两年,景宁帝为筹集军饷,朝大臣及勋贵们要钱,但是各个都哭穷,最后也只筹集到二十万两白银。

可顺天府破之后,曾经那些官员的家里,土特部至少抄出总和三百万两的巨款。

念及这些过往,蒋星重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是在户部供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