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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看着外面枯黄的草地,叹口气,没说话。想到这次回去就能看到儿子了,他都发愁,自己都没从汗阿玛那儿学会怎么当阿玛,又怎么教孩子。

四阿哥拧着眉头,六阿哥看了问:“四哥,想什么呢?”

“我想回去后怎么管教弘晖。”

六阿哥忍不住笑起来:“那么小,你管教什么?他光是吃奶还要再吃一年,然后学着走路什么的再花一年,等到三岁了还狗屁不懂,你怎么管?孩子是自己的崽子,抱着宠就完事儿了。说到这个,我们家乖乖没个大名呢,我和她额娘找了很多都不满意,四哥你帮忙起一个。”

四阿哥听了推辞了一下:“额娘和桂枝常说我不会起名字,这事儿还是算了吧,你媳妇读书多,她起的名字好听,你不如听她的。”

“她也不行,她起的太拗口了,十有八九都不知道那几个字是怎么读的,称得上是诘屈聱牙,四哥你起。”

看着六阿哥信任的目光,四阿哥忽然信心满满,桂枝的名字也不是很难听啊!他觉得挺好听的。

他想了想,跟六阿哥说:“他们男孩子都是弘字辈的,这是汗阿玛定下的,女孩没说,但是我看着大哥家的几个孩子没字辈,二哥家也是如此,老三家没女孩,我们家一个,你家一个,不如咱们兄弟给女孩定个字辈,你说呢。”

六阿哥高兴地点头:“好啊好啊!”

四阿哥接着说:“《诗经大雅生民》篇中说‘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后汉书章帝八王传赞》中说‘振振子孙,或秀或苗’。我的意思,给女孩定‘秀’字辈,你觉得呢?”

“好啊好啊!这字好。秀,出也,实也,荣也。好字,嗯,是好字!”人家光武帝刘秀都用这字呢!

四阿哥被老六这么一吹捧,顿时觉得这字选得太好了,跟六阿哥说:“把妹妹叫来一起商量。”

六阿哥说:“应该的,十四呢?”

四阿哥哼了一声,尽管十四弟讨厌,但是也是额娘生的,不能因为讨厌就开除出亲弟弟的行列,就说:“也叫来。”

没一会十四先上车,问:“干吗?”

六阿哥就皱眉:“有你这么跟哥哥们说话的吗?”

十四装模作样地问:“弟弟给两位哥哥问安,不知道两位兄长传唤小弟来此所为何事?”

这语气怎么这么欠揍呢?海棠在车外问:“十四,你皮痒了是不是?”

“没没没,姐姐上来坐啊,你先坐,呦,盐宝也来了,盐宝你坐哪儿?”

盐宝坐外面,和赶车的太监坐一起,盐宝蹲过好多人的车了,而且至今盐宝没咬过人,这太监也不怕,还往边上让了让,和盐宝一起赶车。

四个人挤在一起,海棠问:“四哥六哥有事儿?”

六阿哥兴奋地说:“我和四哥商量了,往后咱们四家的孩子,女孩的字辈是秀字辈的,找你们商量呢。”

海棠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就这事儿啊,她立即支持:“好,我赞成!”

十四问:“为什么?”

哥哥姐姐都看着他。

四阿哥问:“什么为什么?”

六阿哥问:“你不想让额娘叫孩子的时候都顺口点吗?她们都是额娘的孙女!”

海棠问:“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一起!”

十四觉得哥哥姐姐在霸凌自己,就说:“凭什么都是秀字辈,秀字辈不好听,我要自己起!”

哥哥姐姐都盯着他,六阿哥说:“你说个听听。”

十四阿哥力争要找个字能一鸣惊人,可是在这关键时刻,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他只能说:“让我想想。”

“你想到什么时候?现在有两个妞妞等着用名字呢?”十四抓耳挠腮,片刻之间真的想不起来。问海棠:“姐,你说哪个字好?”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啊!

十四就不说话了。

得了,这小子认了,四阿哥终于气顺了一些,清了清嗓子跟弟弟妹妹说:“往后就用‘秀’字了,六弟家的乖乖是姐姐,我们家的妞妞是妹妹,先给这姐妹两个起名字,你们觉得哪个字好?”

六阿哥提议:“要不先写些好字,选出两个来,剩下的留着给其他的女孩。”

四阿哥觉得这主意甚好,就立即让人磨墨写字。

四阿哥和六阿哥一替一字地往上写,十四蹲在海棠身边说:“他们俩都商量好了,还把咱们叫来干吗?”

海棠没说话,等到四阿哥写了一个“莹”字,海棠立即说:“这是我闺女的名字,我先占一个。”

行,妹妹的要求不过分,四阿哥在这个字上画圈,表示这名字被占住了。

十四一看,立即嚷嚷自己也要占一个,给自己将来的嫡长女占住个名字。

就在他们四个在马车里高兴地分名字的时候,康熙收到了扬州那边送来的折子。盐商盐政盐税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盐税要归入内务府还是户部,这就又是一个问题。自古盐铁官营,康熙内心还是想放入户部的,然而这事儿且有得磨,总有人反对放入户部。

他把折子放到一边,忍不住想起太子来,这次太子还是在京城守着,然而上次南巡和马齐掰扯银子那次,让康熙心里对太子独立办事儿的能力有了新的看法。

他看了看折子,想把这折子拿去让太子决断,也算是对太子的一个考验。公与私,太子总要有个偏重啊!

想到这里就把折子收起来,喝着热茶问梁九功:“班布拉在哪儿?”

梁九功说:“在四爷和六爷的车上,十四爷也去了,要不奴才这就派人去请?”

康熙想了想,把茶杯放下:“算啦,让他们说说话吧。”

依着康熙的想法,老四那人话多,把弟弟妹妹叫去叙旧,一旦开头就没个结束的时候,他心里甚至还在想:也不能让朕一个人知道老四是个话痨,让你们也体会一番!

四阿哥确实话痨,他最开心的莫过于他话痨的时候有六阿哥和海棠这两个捧哏在,这两人似乎永不疲惫地配合他,哪怕他的言语跨度太大,比如刚才正说着天气呢突然开始说什么好吃,正说着春日赏花就说到了金银饰品,听的人完全把握不住节奏。

因此十四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整个人都很疲惫,心里在想,自己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这辈子和四哥是亲兄弟。

十三和他一个帐篷,看他这副模样就问:“这是怎么了?”

十四面无表情地把这事儿说了,十三很有兴趣:“真的啊,当时你们就该就叫我一声,我去跟四哥说我也要先选名字。”

说完跑出去了,十四阿哥爬起来:“你别去!”

然而十三阿哥都跑远了,这还有上赶着和四哥唠叨的,这些人真是理解不了!

十四就一直等着十三,等着等着睡着了,第二日醒来想了一会居然有几分理解,十三被拉着说话怎么可能回得来,就是能回来了也太晚了,只能在那边住下。

然而再见面,十四想趁着这个机会嘲笑一下十三:让你不听劝,让你跑过去,现在后悔了吧!

可事实绝非如此。

十三很高兴,说:“我昨日缠着四哥问了半天,问他在关外是怎么修理那一群贪官的,四哥给我讲了很多法子,听着太过瘾了。”

“哦”听故事去了,十四有一点点妒忌,自己还没听过呢。

十三说:“可惜我没能跟四哥一块儿去,下次要是能跟四哥一块儿出去就好了。”

十四不理解:“你跟着去干吗!他都被那么多人骂了,你跟着去也少不了被骂!”

十三摇头:“十四弟,你不懂。总要有人做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我愿意做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