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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略显窘迫转过脸去,她当然明白,所以才准备了第二招嘛,尽管有点玩文字游戏的嫌疑,可也能堵上温妃那边的嘴。只是经此一出,两家再不可能交好如昨,也只好两害相权取其轻。

在她看来这还是宁丫头沾光了,正庶之别哪那么好模糊,她若不开口,宁丫头嫁过去怕也只是个妾室!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氏自认仁至义尽,没有半点对她不住。

然而徐宁只平静注视着对面,“太太,别的我都能答应,可唯独这一条不能,我只能以徐家三小姐的身份出嫁,且,一定要是我娘的孩子。”

她福了福身,“请恕我难以从命。”

说完,便昂首走了出去,徒留下一脸愕然的嫡母。

晚上徐建业回来,王氏仍旧气难平,“混账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以为她很愿意认养妾室生的贱种么?敬酒不吃吃罚酒,若非馨姐儿扔下这么个烂摊子,她何至于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还受小辈的气?

徐建业奇道:“她当真不愿?”

又或者欲拒还迎,想自高身价?

王氏哂道:“我看,她心里就只认杜氏那个娘。”

这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王氏自认平日待庶女不差,吃穿用度虽比馨姐儿略逊一等,放在外头也是副小姐了,她倒好,吃了吐吐了吃,还敢来要恩人的强!

可见跟徐婉那蹄子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徐建业反倒啧啧两声,三丫头看着像块闷葫芦,谁成想颇有气性。徐建业非但不觉恼怒,反倒另眼相看:乌鸦有反哺之义,羔羊有跪乳之恩,当年他为了继承爵位,迫于无奈尊文老太太为母,生母却被撂在一边,后来郁郁而终,连神牌也只能摆在祠堂的偏门,至今思来仍觉愧怍。

徐宁倒是做了他不敢做的事。

徐建业叹道:“三丫头年轻,脾气倔犟在所难免,你慢慢劝着便是,左右婚期还有两月,何必着急。”

他倒是宽宏大量,连累她当恶人。王氏不无怨念看着丈夫,这辈子她的委屈都是由他给的,临了还怨自己不够贤惠,她又做错了什么?

西跨院里,方姨娘听完婆子禀报,阴沉着脸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徐婉腾地站起,实在不敢相信,“爹爹想让三妹代替大姐姐出嫁?他怎么能!”

莫非往日疼她都是假的不成?明明她样样都比徐宁强,出了这种事,第一时间也该想到她才对。

方姨娘冷笑,“怎么不能?看老爷最近镇日歇在谁院里,便知道他听谁的话了。”

王怡兰这老不羞的,女儿失踪还有空厮缠老爷,惯会夹缝插针。

徐婉想起婆子后半句,不由得撇撇嘴,“可三妹还不愿意呢!”

拿腔拿调,分明是她得了好处,倒做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来,假仁假义的东西!

不就是顺从嫡母么?这有什么难的,改个称谓多简单。

方姨娘心中一噎,王怡兰若对婉丫头说这话,只怕婉丫头早就忙不迭地答应了,她可懒得理会亲娘什么感受。

同样是做人,差距便在这儿。

方姨娘叹道:“事已至此,你我都省点力气罢。”

她虽然也眼馋这桩好亲事,可老爷不与她商量便私自定下 了,可见心里也觉得三丫头更合适。

罢了,宫门一入深似海,于婉儿未必是好去处。京中多的是好儿郎,即便不能嫁给静王那般出色夫婿,老爷也不会薄待了她。

人这一辈子还得学会知足,方姨娘虽然处处与太太比着暗中较劲,于儿女的终身却很清醒——横竖徐馨一头扎进了臭水沟子,婉儿怎么也不可能嫁得比她更差了。

方姨娘收拾起桌上绣品,“走吧,咱们去给你三妹妹道喜。”

一方面给自己结个善缘,另一方也让太太对杜姨娘母女更为妒恨——方姨娘浸淫深宅多年,最清楚什么叫借力打力。

徐婉却压根不想做这些场面工夫,凭什么三妹就能有如此福气,这不公平。

既然她得不到,那别人也休想得到。

徐婉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没错,只要温妃娘娘和静王殿下知晓事情原委,骗局自然而然就拆穿了。

她有义务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