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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璋此刻的确在产房里头,并且已待了快一刻钟了。

夏桐乍一见他身影,着实吓了一跳,差点连正生孩子都忘了,吃力地扶着床柱想要起身,“您怎么来了?”

刘璋将她按回那张四平八稳的拔步床上——纱帐之类的都已经拆除,此刻看上去更像一块硕大的木板,方便稳婆们围聚工作。

夏桐责备地望了春兰一眼,意思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春兰只能默默背转身,皇帝的任性宫里谁还不了解么?别说她了,就连那些见多识广的太医跟接生嬷嬷都不敢声张呢。

都是被皇帝的独断专行吓怕了。

夏桐虽未刻意研究过宫中习俗,可也知道产房血腥地最为忌讳,尤其对男子不吉。她自己不在乎这些迷信,却也不想落人话柄,说她仗着身孕作威作福。

夏桐决意劝他出去,“陛下,您还是暂且回避一会儿吧,妾很快就会好的。”

这话说得其实颇为心虚——她自己也不知道要生多久,听人说生两三天的孕妇都有呢,还有不少难产或者一尸两命的,夏桐想想便觉头皮发麻。

刘璋看出来了,温和地握着她的手道:“无妨,朕陪你。”

夏桐倒不想要他陪,别说一个大男人不懂接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从较为隐私的方面,她也不想让皇帝看到自己生产时的难堪模样——听说还有当场失禁的呢。

冯玉贞那一小滩尿渍都能让她几个月闭门不出,不敢想象大小便齐飞会是何等名场面。

夏桐想想都觉得心理阴影要出来了。

为了避免出丑,她被迫对皇帝说了实话。

谁知皇帝看起来承受力却很高,“这有什么?谁小时候不是动不动就拉裤子?朕只当你是小孩儿便成了。”

夏桐简直欲哭无泪,问题她不是啊!何况皇帝这会子嘴上说得好听,真遇上了不定会是什么模样呢。

恐怕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且以后没准再也不会要她侍寝——夏桐还挺舍不得这根人形按-摩棒的。

刘璋见她将头摇的跟拨浪鼓般,就是不肯让自己陪伴,只得想了个折中的主意,“不如这样,朕只看你上面,不看下面总行了吧?”

夏桐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办法。

刘璋于是侧身坐在床沿上,专注地望着她苍白中透出晕红的两鬓,时不时还拿毛巾擦去她额上的细汗。

众人:……

总觉得这两人是专程到产房来秀恩爱的。

不过接生嬷嬷们早就见惯了各种非常状况,对此也不以为奇,而是紧锣密鼓忙着手头的事——有皇帝这般盯着,她们更得费一百二十个心,若不能让夏婕妤平安将皇嗣落地,只怕她们的人头就该落地了。

夏桐此时处在十分蒙昧的状况中,仿佛迷迷糊糊,又仿佛格外清醒,听见殿外的喧嚷之声,她不禁咦道:“外头怎么了?”

刘璋很平静的道:“没什么,大概是贵妃跟冯氏打起来了。”

夏桐:……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很怀疑皇帝在其中做了手脚。

刘璋淡淡一笑,“朕不给她们找点事做,只怕她们就该想着如何给你添乱了。”

说罢唤来安如海,“让贵妃等人都回去罢,免得扰了夏婕妤清净。”

安如海恭敬应下,羡慕的看了夏桐一眼,觉得皇帝对夏婕妤真是体贴,为了她把所有人的面子都给驳了。

夏桐:……

这位公公,您别摆出一副正房羡慕小三的模样行不行啊?论理安如海才是跟皇帝最久的人呢。

可惜安如海生得微胖了点,他若是个清俊小太监,没准能当成帝王的心尖宠妃。

夏桐正胡思乱想着,忽感觉身下一阵又酥又麻的胀痛传来,说不出的难受,那为首的接生嬷嬷催促道,“娘娘,用力啊!孩子的头就快出来了!”

夏桐从没想过生孩子是这般费力气的事——或者之前也想过,可总以为不过是大号的月经,如今身临其境,才发觉实际要可怕得多,简直像把一个足球大的卫生棉条硬生生从身体里拽出来,还是没吸饱血、不够润滑的那种。

她后悔应该把寝殿里剩的那半瓮灵泉取来,不然若真死在这里该如何是好?可这会子她连唤人都没力气了。

不晓得王静怡在不在,哪怕戳穿秘密会招来仇恨,可只要她能救自己和孩子一命,夏桐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迷迷蒙蒙中,她看到枕畔男人的面容,那张素来不苟言笑、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般的面容,此刻竟漾满黄豆般的汗珠,额头甚至鼓出了青筋,远不复平时的潇洒模样。

原来他也是会怕的,夏桐不禁放松了些,甚至有点想笑——可惜没有照相机,不然真该将这一幕拍下来,让皇帝看看自个儿紧张的时候有多么滑稽。

尽管皇帝握着她的手都快将她捏断了,夏桐却不觉得,依旧沉浸在这个男人难得的情感流露里。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见稳婆大声呼喊,“娘娘,再加把劲,马上就好了!”

夏桐身不由主地绷紧肌肉,感觉有什么东西倏然离开自己体内,整个人骤然放松下来。

稳婆惊喜的道:“恭喜陛下,婕妤娘娘平安为您生下一位小皇子!”

刘璋顾不得看孩子,先去摸夏桐的手,“桐桐,听到了么,你为朕生下了皇嗣,是个健康的男孩儿!”

夏桐第一个反应是这下终于能松口气了,是个皇子,可以避免继承人断绝的危机,而她也有充分的时间来调理身体;与此同时,也昭示着她在宫中的地位终于稳固,日后即便是失宠,她也无所畏惧了。

带着这股劫后余生的欣慰感,夏桐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