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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璋志得意满, 捧着夏桐的脸道:“既如此,这件事朕便交由你去做,也不必假手旁人了。”

尽管鬼主意是夏桐出的, 这会子她却假惺惺地扮起好人来,“不妥吧?妾才疏学浅, 焉能胜任?”

刘璋知道她怕担官司, 只得先打消她的顾虑, “放心,宁寿宫那头朕自会瞒着,总不让母后知道是你的手笔便是。”

一面说着, 一面还在夏桐光滑柔嫩的脸颊上揩了两把油——打从生了两个孩子,脸上的肉便再难减下来,看去倒是更显年轻了,手感也好。

夏桐瞪着他,老不正经的!

刘璋哈哈大笑。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夏桐答允了皇帝, 自然不会渎职, 回头便照计划布置起来。

这个其实是她早就打听好的, 当初蒋文举立下休书, 赶夫人出门,蒋大夫人走时几乎带走了丞相府一半的奴仆——两人成婚时属大夫人娘家势大, 陪嫁自然也不少。

原本这些人该由蒋大夫人的母家苏家供养, 谁知经北戎王那么一闹,蒋大夫人被送进庵堂长伴青灯古佛,身边只留了两个粗使丫鬟, 余下的奴仆苏家也不愿白养着, 便都赶了出来。

可这些都是跟了蒋氏夫妻几十年的老人了, 如今既做不动重活,也不肯回原籍当个累赘,只能盘踞京城,辗转求生。其中纵有几个年轻体健的,又有谁家肯雇用他们?蒋文举虽说没了官职,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哪日东山再起,这些人可不得投奔旧主,反而白费了银子钱。

所以这伙人至今无处可去,反而混在那伙灾民里打打饥荒,逢着施粥施饭的时候讨些便宜——这些事,夏桐自然是通过宫外的耳报神探听到的。

如今正是用得上他们的时候,夏桐便着人传话,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只管到蒋家门前去闹,闹得越大越好。

秋菊咦道:“蒋大人素有贤名,府里难道还会有不公之事么?”

春兰笑道:“你不懂,越是正经古板的人,私底下的怪脾气越多着呢,没听过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就算他没甚把柄在手,他那位前头夫人可不是好惹的,只怕底下人早就积了不少怨言,自古夫妻本一体,焉知这笔账不会算到蒋文举头上?”

她担心的倒是另一桩,微蹙着眉向夏桐道:“奴婢只怕蒋家余威尚在,这些人心有忌惮,不敢肆意吵闹。”

夏桐摇扇微笑,“等着瞧吧,财帛动人心,只有咱们想不到的,没有人做不出来的。”

蒋文举要真那么善良,老早就该将这些奴仆接回府去,到底服侍他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偏偏任由他们流落在外,可见是个冷心冷情的人。

夏桐算计起来便更心安理得了。

不出她所料,只是稍稍施与了几锭纹银,便有胆大的上东街蒋家去叩门了,蒋文举不见,这人坐台阶上便哭天抹泪起来,痛诉蒋家人如何欺男霸女,谋夺了他家田产,逼他为奴,年老了还要赶出家门挨饿受冻,天王老子也不带这么磋磨人的!

这人原有一把嘹亮的好嗓子,说起话来整条街都能听见,蒋文举被他嚷嚷得心惊肉跳,唯恐街坊四邻听了这些不实之言,末了考虑再三,只得将这无赖请进门去。

其他人一看便不乐意了,凭什么这人就能好酒好肉的招呼着,他们却得在外喝西北风?俗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于是一个个揎拳掳袖,也学着先头那人的模样坐到台阶上哭诉,俨然成了个戏班子,句句泣血,字字惊心。

其中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捧着肚子硬说是有了身孕被赶出来,逼着家主人对她负责——没准还是位小少爷呢!

姑娘一脸得意,蒋文举望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种,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险些栽倒下去!

等他终于醒悟,要将这些人牢牢看管起来,谣言已经传遍半个京城了。

蒋太后不得不将兄弟召进宫去,劈头盖脸的责骂,“你是怎么回事,蒋家的名誉生生叫你败坏了,难道丞相做不成,连人也不想当了?”

她以为娘家兄弟自暴自弃,殊不知蒋文举也觉得挺冤呢,他自问没什么要命的仇家,究竟是谁铆足了劲儿要对付自己?冯在山按说没这般清闲,何况,这事对冯家亦没什么好处。

蒋文举这厢疑神疑鬼,太后却不愿跟他废话,言简意赅的道:“你素日为官做宰,背地里难免得罪不少人,如今要抽丝剥茧也难,还是得快些将这件事压下去。”

蒋太后不愧是见过些世面的,轻易就抓住重点。

蒋文举陪着笑,小心翼翼道:“臣已将那些垢谇谣诼之人严加看管,只是……”

只是流言发酵起来容易,按下却难——世人对于这类豪门丑闻的兴趣毕竟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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