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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光化、唐城、枣阳四县,拉锯两年之后,百姓只有四五万人了,空旷得难以置信。更别说,这个地方即便在国朝盛时,开发程度也有点低,当时只有十万人,好好开发的话,翻一倍都没问题。

褒信县的百姓也在搬迁,但来不来得及就很难说了,目前才刚开了个头。当地百姓反抗激烈,随州兵吃了点小亏,损失了一点人手。

至于真阳县,则放弃了。来不及,兵力也不足,只稍稍掳掠了一点粮草,便作罢了。

最可惜的是,没抓到朱全忠养在蔡州牧场里的马匹,被转移了,让人颇有些失望。

疲敌之计,本来不该这么草草结束的,只可惜朱全忠玩真的,调动了太多兵马,这就没办法了。

……

“杀!”浍水西岸,新招募的一万光、蔡军士正在操练。

邵树德稍稍看了两眼,便转过了头去,继续与陈诚商议。

练兵,他看得太多了,早年甚至亲身参与,对其知之甚详。

新募的这万把人,基础还不错,比北方一般州县的土团乡夫要强上不少,也能看懂一些金鼓旗号,可见以往农闲时节,他们也是操练过的。

大部分人都有点武艺底子,这得益于淮西武风的盛行。毕竟,无论是当兵还是做贼,吃饭的手艺可不能丢,不然你都没机会从事这项“前途远大”的职业。

如今他们需要的是尽快相互熟悉,同时慢慢适应军中纪律的约束。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乌合之众与职业武人,最大的差别就在这里。

会不会互相配合,战场上有没有默契,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用皮鞭让他们知晓,并铭记在脑海内。

当然了,目前这个情况,也不是不能拉出去打。有些承平多年的州县兵,还未必干得过他们呢。但邵树德要求比较高,既然临时招募了,那么就要按正规的来,哪怕最后没用上他们,但该有的训练是一项都不能少的。

“斥候传回来的消息你也知晓了,梁军大将是氏叔琮,兵力不少,很可能在三万人以上,或许更多。”邵树德说道:“淮水上船只不少,满载货物。颍口那边已经有梁兵在立寨了,看样子那边是梁军的集结地。”

“氏叔琮?”陈诚想了想,似乎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若不是梁军老将张慎思、庞师古一个个战事不利的话,估计也轮不到他统兵吧?

邵树德点了点头,道:“氏叔琮乃庞师古爱将,还是有些本事的。”

氏叔琮,朱全忠一度对他十分喜爱,亲切地称为“氏老”。

他最出彩的战斗,应该是两次兵围太原。第一次遇上连日阴雨,军中疫病丛生,不得不退兵。第二次大破李嗣昭、周德威,俘斩万人,再度进围太原。

李克用一度想放弃晋阳,北奔草原,结果被部下苦劝,这才没跑路。但被这么一搞,晋人也数年不敢南下,着实是被打怕了。

如此显赫的战绩,偏偏又“养士爱民,甚有能政”,这威望不就起来了么?但在朱全忠手下,这就是取死之道。

天祐元年(904),氏叔琮领受了脏活:弑君。朱全忠为塞天下人之口,将他与朱友恭同日赐死——朱友恭是全忠义子,数有战功,曾独自率兵南下,大败淮人,同样得全忠密令弑君,下场和氏叔琮一般无二。

有意思的是,弑杀昭宗的还有一个文官蒋玄晖。但朱全忠只杀了两个战功显赫的大将,蒋玄晖却无事。氏叔琮、朱友恭到底因何而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杀大将,可不仅仅是杀一个人那么简单。被朱全忠搞死的朱珍、王重师、氏叔琮、朱友恭等功勋大将身边,往往有许多依附于他们的中下级军官,也就是军官团。这些人即便不死,也会遭到大清洗,靠边站。

再加上大将一般喜欢将精锐军士收作亲军,在战场上往往有一锤定音、扭转乾坤的效果,这些部队,也要清洗、拆散、重组。

可以说,梁军的战斗力,就是这样让朱全忠生生折腾垮的。

“按大帅所言,氏叔琮既为良将,又统大军,从东路压来。如果朱全忠再从汴宋遣大军南下,两路夹攻,我军处境堪忧啊。”陈诚的目光瞟到了地图上,申、光二州,处于淮水以南、大山以北,地势平坦,无险可守。

难不成又得放弃,缩回到平靖关后头,依托桐柏山脉防守?

“朱全忠这次是玩真的了。如今要想让他清醒下来,唯有在北方发力,突破胡真、朱珍两集团的防线,让他们没有山河之险,不得不退兵。”邵树德也看向了地图,道:“但这或许需要时间。”

是啊,需要时间。陈诚皱眉苦思。

虽说此番出兵已有战果,前后俘斩数千众,还掳掠了不少人口、粮草,更重要的是,打击了梁人的气势,动摇了他们的信心,但总觉得还可以有更大的成果。

邵树德看向正在操练的军士,道:“传令威胜军折宗本,将其帐下两千骑兵调来。”

陈诚心中一凛,谏道:“大帅不可!”

邵树德瞟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知道!”陈诚苦劝道:“请大帅收回成命。”

“劝阻无效。”邵树德拿出腰间的弓梢,试了试,笑道:“今无人可用,无兵可用,如之奈何?”

郑勇在一旁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