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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南线,大规模的战争则已持续数日。

淠水西岸的大营内,粮草已经囤积了足够两月所需。梁军大队开始寻机渡河,但数次被发现,均未能成功。

没办法,他们一面在下游强突渡河,一面到上游扎营立寨,打造浮桥。

苍茫的大地之上,邵树德翻身上马,将陈诚拉着缰绳的手拨开,大笑着策马离去。

亲兵们呼啸跟上,吼声如雷。

陈诚气得连连跺脚,但不久后又无奈地笑了,偷偷唤来两人,让他们带上几匹空马,追上去紧紧跟着大帅。

淠水岸边已经有一批梁兵渡河而来。

领头的是一批老卒,看样子凶悍耐战。他们被发现时已经渡过来了三百余人,迅速结成了一个小阵,缓缓向外推进,给后续跟着的人马打开空间。

一千夏军步卒火速赶至,草草列阵之后便冲杀了过去。

但离谱的是,他们从高丘处下来,占着地利,人数也更多,但却被人数只有他们三分之一的梁人渐渐反推了回去,有些立不住脚。

“氏叔琮!”关键时刻,百余骑奔至,齐声大呼。

正在墙列而进的梁人一愣,后排有人下意识四处张望。

“氏都头在东岸督战,弟兄们不要为贼人所惑,杀呀!”一名军校大吼道。

“嗖!”一箭飞出,正中此人面门。

梁人军校最后关头发觉不对,下意识想躲,但箭矢来得太快了,直插眼窝,惨叫一声后摔倒在地。

“氏叔琮!”这次邵树德没示意,但亲兵们自发呼喊了起来。

“在那!”邵树德大笑,抬手一箭,又中一人。

射完之后,一拨马首,横向疾走。

“氏叔琮!”李忠挥舞着大纛,几乎喊破了音。

“氏叔琮!”亲兵们整齐高呼,几乎盖过了马蹄声。

“在那!”又一箭飞出,直中一名梁军勇士。

此人剥了衣甲,肉袒前冲,手持一柄重剑,连续砍倒两名夏军士卒,勇不可当。

箭矢带着坚锐的呼啸声飞了过去,狠狠贯入其胸腹。此人踉跄着走了两步,轰然倒地。

亲兵也掣出骑弓,发出了一轮箭矢。

突然间遭到侧翼袭击,饶是梁军凶悍,也有些乱了阵脚。

而夏军在稳住之后,这些蔡人也爆发了凶性,怒吼着展开了反冲杀。

士气此消彼长之下,竟然让他们占到了上风,开始将梁人往回推了。

邵树德不再管这股冲得最远的梁军,转而带着亲兵,策马奔至梁军渡河之处。

他右手抽出一支箭,高高举起。

“氏叔琮!”呼喊声从未有如此高亢过。

“嗖!”河岸边的梁军鼓手栽倒在地。

又一支羽箭高举过顶。

“氏叔琮!”

“他死了!”邵树德手一松,箭矢飞出,梁军傔旗惨叫毙命,另一人猝不及防,竟然让大旗倒下了。

“氏叔琮死了!”欢呼声响彻整个原野。

蔡人新卒们看主帅如此神勇,士气愈盛,原本残留的紧张心绪抛到了九霄云外,有些生涩的动作也变得顺畅无比。

他们大吼着冲杀,将当面的梁军给冲得节节败退,一直溃到了河边。

河岸边已经有第二波七八百名梁军渡河而来,都是来自楚州的土团乡夫。

方才被邵树德两箭射杀鼓手和旗手,已经有些乱了,这会被己方败退回来的老兵一冲,乱上加乱。

蔡人新卒得势不饶人,个个如下山猛虎一般,将梁人冲到了河里。

梁军溃兵哭喊着跳入淠水,试图游过对岸。但寿州刚刚下了两日大雨,河水一夜涨三尺,水势浑浊、汹涌,这些人扑腾了几下,很快便随着泥沙和枯枝败叶一起卷向下游,渐渐没了声息。

河岸边的杀戮还在继续。

蔡人杀起了性子,格外嗜血残忍,有梁军想要投降,但很快被乱刀斫成了肉泥。

剩下的人不抱希望,除少数幸运者抢上了渡船,划往对岸外,大部分人都争先恐后地往河里跳,已经完全崩溃。

邵树德扫了一眼战场,策马回转。

郑勇刚刚带着千余人赶至,亲眼目睹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心情澎湃。

邵树德高举着骑弓,呼啸而过。

走到哪里,军士们皆以枪杆击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大红色的披风,欢呼不已。

郑勇羡慕地看着主公。他是这支部队的军使,最近一个月也一直在辛苦操练,吃住都在军营内,可谓同甘共苦。但如今看来,得了军心的还是夏王,个人武力之重要性,可见一斑。

听闻晋阳李克用亦甚得军心,或许和他经常在一线厮杀脱不开关系吧?

他的长子李落落,目前担任骑将,亦喜身先士卒,每每带队冲锋。这样的主公,确实容易得军心,也更能掌控部队。

“贼人已溃,我军必胜!”郑勇高举起手中的铁锏,喝道。

“必胜!必胜!”

整齐划一的吼声越过淠水,传到对岸。

真正的氏叔琮立于高坡之上,见状冷哼一声,下令击钲,停止渡河。

虽说渡河作战从来都是难题,古来征战,夹河对峙者不知凡几,但突破不了一万新兵的防线,确实让他的脸有些挂不住。

不过这才是第一次试探攻击,接下来他会好好想一想,一定要杀到淠水对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