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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一起出来的。张归厚叹了口气,找了心腹亲兵,让他骑马西行,至颍阳县知会一声。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朱汉宾的造化,只能看他自己了。

处理完这些首尾后,张归厚带着厅子都步骑两千余人南撤。基本是沿着赵霖他们的老路,落后了大约一天的路程。

雨势很大,道路泥泞。双方的骑兵几乎都成了摆设,人人牵马步行。

不知道为什么,张归厚突然想起了黄河。今春以来,阴雨天气虽然断断续续,但总体比往年多了不少,河水应该上涨了不少吧?

“指挥使,派往告成县的斥候至今还没回来。”走了小半天后,因为雨势实在太大,他们不得不找了个驿道旁的村子暂避,此时有人向他汇报。

“一个都没回来?全死了?”张归厚眉头拧成一团,问道。

“都没回来。”

张归厚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斥候未必就是死了,有可能被人拦住了,不得不绕路,也有可能被恶劣天气所阻,没法及时回来。但无论哪种,都要警惕起来。

另外一件让他感到费解的事情,就是赵霖居然也没派人过来与他联络。这正常吗?绝对不正常。

仔细比照了下地图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告成”二字之上。

那两个字就像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什么进去都变得悄无声息,就像从来都没出现过。

“有没有接到孟州庞都头的消息?”张归厚喊来了负责牒文收发的幕僚,问道。

“回指挥使,没有。”幕僚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狼狈,立刻回答道。

“丁帅呢?”张归厚的目光又回到了地图上,问道。

“也没有。”

“到现在还犹豫不决么?”张归厚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仗打到现在,情况已经十分明了。

洛南三关之中,直通汝州的就只有伊阙关。太谷、轘辕都要绕路,且山路艰险,从后勤角度来说花费极大,且一旦深入南下,很容易被人截断粮道。

从夏贼的角度来说,最理想的就是攻下伊阙关。如果这里拿不下,退而求其次,也要攻克太谷关,然后向西绕到伊阙关后面,两相夹击,边打边劝降,尽快拿下这个重要关口,打通南下道路。

只不过如今看来,夏贼的胃口似乎很大,竟然想直接南下陈许,兜住汝州的丁会部众。伊阙、太谷的守军,在他们眼里价值都小了,以至于竟然不是主要打击目标。

夏贼胃口确实大,而且行动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目前已经占了先手,获得了一定的优势。

但这个优势没法破吗?未必。至少张归厚就想到了办法,汴州军府应该也有类似的方案,就看他们如何以及何时实施了。

“慢得令人发指!”张归厚又叹了一声。若你们早早拿出主意,我何至于连登封也不守。

汝州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守还是跑,不清不楚。庞师古部如何抽调得力人马南下,也毫无头绪。

若他来做主,早就下令戴思远率飞龙军离开管城,前往新郑了。如果动作够迅速的话,大雨落下之前已经抵达新郑,甚至过阳翟了。

梁王身边都是一群废物!

“指挥使,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幕僚突然说道。

“说吧。”张归厚道:“都这个时候了,但讲无妨。”

“指挥使,我军兵虽锐,然不过两千余。告成县是个什么样,很难说。如果一意南下,粮草不过能支六七日,若被贼人缠住,不堪设想。”幕僚说道:“西进颍阳亦不合适,易成瓮中之鳖。不如向东,越过阳城山,去密县。贼人谓我南下,定想不到这一出。如此,则转危为安矣。”

阳城山,在告成县东北,没有大驿道直通,只有山间小道。过大军肯定不是太方便,因为涉及到后勤时十分麻烦,但他们厅子都如今无辎重大队,除了随军的骡马及驮载的货物、器械之外,可以说什么都没有,走山道去密县并不麻烦。

而一旦到了密县,可就从容多了。进可以派小股人马袭扰登封、告成,无需带多少粮食,三天足矣,轻兵疾进,打了就跑,退的话还可以联络郑州,煞是方便。

张归厚一拍大腿,笑道:“你平日尽出馊主意,难得来个了妙招。”

幕僚尴尬地笑了,道:“我看夏贼是前阵子打得太顺了,胃口也养刁了。制定了这么一个吞吃数万兵马的大方略,气魄不小,然并非没有破解之法。行军打仗,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本是寻常。又不是写‘市人小说’,非得按照夏贼的方略来,将军但去密县,不妨事的。”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道:“夏贼此番动用的兵马不少,估计不下十万众。接下来只要天气好转,道路不再泥泞,随着夏贼推进,各军局势都不会太好看。诸军都灰头土脸的情况下,指挥使退到密县之事,自然也就没人追究了。”

张归厚点了点头。

不是我不想打,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梁王若肯给一万衙军,早就在登封与夏贼干上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