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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多时,又见绘夏匆匆回来,脸色不大好,与雍王妃低声说了甚麽,雍王妃明显惊讶,瞧了瞧上首,与雍王说道:“王爷,妾身有些醉了,去吹吹风。”

“去罢,父皇母妃问起来,本王会替你遮掩的。”雍王说,他?了解祁王妃,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半路离去。

竹清也随了雍王妃去,只见在御花园附近,她们看?见了略微有些衣衫不整的祁王,他?明显的喝醉了,脸庞红红的,浑身酒气。他?身边还有一个貌美的太监,这会儿怯怯地低下头。祁王妃还在一旁,瞧见她们来,也不打算替祁王掩盖了,直直地问道:“你与他?这是做甚?”

祁王妃满心痛苦,她自嫁入王府,便不敢懈怠一丝一毫,见祁王没有生母,后宫无人照拂,便也不敢生事,在其他?两位王妃面前也是让着的。

可饶是她做得如此体面,半分不出错,祁王他?,也不与她交心。除了大婚那一次,他?不曾踏入她的院里。

她以为是她貌丑无盐,使?得他?不喜,于是更加严厉地对待自个,可是某一回外出,她瞧见了祁王与一个男子?来往亲热。

那时,她如遭雷劈,简直不敢相信自个的眼睛,还是丫鬟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待回去一查,祁王果然喜好男风,是个断袖之癖!

她与祁王大吵一架,祁王还说道:“你要的体面尊重,我都与你了,后院哪个都越不过你去。对父皇母后,我也承认是自个的问题,所以不能?生。待日后,与其他?两个兄弟过继一个儿子?,养在你膝下,教咱们祁王府有了香火子?嗣,这还不够麽?”

“我怕母后问责于你,不教她们觉得是你的问题,你去宴会,我也会亲去接你回来,人前人后的体面,皆是妥当。你还要甚麽?”祁王不解,但是他?的的确确不喜欢祁王妃,而且,他?不喜欢后院的任何一个人。

若不是要堵住外头人的嘴,他?甚至王妃、侍妾都不想要。

“我要甚麽?”她记得她那时哭的泪流满面,不顾规矩地大吼大叫道:“我一个女子?,你说我要甚麽?我不过是想要夫君的关?心呵护,想要真正的喜爱,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孩子?,我有甚麽错?”

只可惜啊,只可惜啊!

祁王妃恍恍惚惚,她站在这御花园,仿佛又回到了发现?祁王好龙阳的那天,一样的心痛,一样的崩溃。

祁王想上前安抚她,她一个激灵,后退几步,差点摔倒,饶是如此,她也还是叫道:“滚开,你莫要碰我!”

她踉踉跄跄着离开了,雍王妃瞧了瞧他?与那个太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甚麽也没有说,自顾自带着人回了宴席上。

难怪祁王妃一直底气不足,与她还有宣王妃聚在一起时,也从不敢大声,甚至皇后也从来不催祁王妃要快些生孩子?。

祁王这个样子?,如何生。

果然是酒壮怂人胆,又亦或是看?大家注意力都在这边,所以祁王才敢在御花园偷腥?

雍王妃猜测着,不妨碍她继续与人推杯换盏,知?道了这个,她明白,雍王的对手?且剩下一个,宣王!

晚宴结束后,就到了齐聚桐雀台观看?烟火的时候了,随着圣上点头,皇城上空燃起五颜六色的烟火,因着距离近,开花的烟火像是把他?们笼罩进去,如此盛大,如此震撼。

待烟花爆竹燃完,就该各自回了。

雍王妃与雍王先回了长春宫,问了淑妃的情况,淑妃有些醉了,靠在美人榻上,一双眼睛半眯半睁,见是他?们,就说道:“你们也都出宫罢,等?一下宫门下钥,想走都走不了。”

这般全了规矩,雍王妃与雍王这才出了宫,路上,雍王妃还在想祁王的事,就听见雍王喜滋滋地说道:“方才父皇勉励我继续读书?,说我有长进。”

雍王妃就差翻白眼儿了,都多大了,还长进?她这会儿不想与雍王聊这些没有益处的话题,赶紧敷衍了事,又想,皇后不催祁王妃生育,也就是说她也是知?道祁王这件事的,那麽圣上知?不知?道?

若不知?道,祁王也无甚竞争力,虽然他?的差事做得比宣王雍王要好上那麽一些,但是没有孩子?,这就是一个令人诟病的点。

若知?道,也就意味着,圣上对祁王,也许从未动过国本之念。

雍王的胜算又大了一点点。

万寿节很是喜庆,街上行人各个喜气洋洋,长街店铺俱都挂上红灯笼,待到了王府,亦是连绵不断的红色宫灯。

“王爷想去哪个院子??不若去瞧瞧贺侧妃?她风寒刚愈,恰好可以侍奉王爷。”雍王妃端得是大气,哪怕雍王就在她身边,也不曾教他?去正院。

雍王看?向雍王妃,“本王还是陪陪你罢。”他?想着王妃如今孕育辛苦,总得关?心关?心的。

“贺侧妃刚进府,正是离了家不适应的时候,王爷不若多去陪陪她,教她在王府舒心些。妾身伺候王爷多年,总不好与刚进府的妹妹争抢。”雍王妃一番话说完,已?然是教雍王心动了。

“也罢,既然王妃大度,那本王便去了。”雍王说,他?还是蛮喜欢贺侧妃的,她诗书?信手?拈来,又安静不惹事,常常能?与他?对上几句。

待雍王去了,雍王妃回到正院便开始写信,她得知?了恁多的消息,总得与祖父互通有无,然后也听听祖父的见解,这样才好走接下来的路。

*

五月初六,天晴,原是晴光万里的一日,只是这会儿,正院里却个个屏气凝神?。

小丫鬟们俱都被赶出去,正院四周只留下膀大腰圆的婆子?们与一些人高马大的仆从虎视眈眈地守着,四个大丫鬟与王妃的奶嬷嬷留在内室伺候。

“苏氏,你还有甚麽好说的,人证物证俱都在。”雍王指着桌上垫着细布的各色首饰与金银元宝,他?疾言厉色,简直厌恶苏侍妾到了极点。

苏侍妾跪在地上,她头发半披,没有戴任何锋利的珠钗,连手?上也不允许戴手?环玉镯子?,这是为了防止她自我了结。

她淡淡地笑了笑,有些悲哀,又带着些解脱,腰板挺得直直的,说道:“王爷既然都查到了,妾身无话可说,这件事,的的确确是妾身做的。”

“砰。”雍王怒极了,右手?一挥,便把桌子?上的茶盏砸碎在苏侍妾身边,但是苏侍妾只是眼皮子?颤了颤,并无其他?太大的反应。

“你个毒妇,缘何要害方侧妃的孩子??方侧妃生不生,与你有甚麽干系?你只好好养着敏姐儿就是了,恶毒!”雍王指着她骂,苏侍妾还是伺候他?的老人了,与敏姐儿生母一同入王府的,他?原以为她是个好的,虽然只略略认识几个大字,但是人温和谦逊,也不错。

万万没想到,内里竟然如此不堪!

雍王说到这,苏侍妾终于有了大的反应,她猛然抬头看?向雍王,讽刺地笑道:“原来王爷是这般想妾身的,妾身如何有错?若不是方侧妃有了这个孩子?,刘侍妾何必去害她?若刘侍妾不死,妾身又何必养敏姐儿?敏姐儿,是刘侍妾的女儿,那个贱人生的孩子?也是贱人——”

“放肆!敏姐儿是王府的姐儿,你一个侍妾,敢对她说不敬的话?”雍王妃突然开口,打断了苏侍妾的话,得亏敏姐儿不在这里,不然听见了,该有多难过?

哪怕是姐儿哥儿的生母,到底地位比不上哥儿姐儿的,毕竟不论嫡庶,皆是王府的孩子?,地位身份自然是比这些侍妾要高。

哪里就轮到苏侍妾有资格嫌弃敏姐儿了?

“还有,你与刘侍妾到底有何不和?”雍王妃疑惑。

“难道不是麽?说起来,这事王爷也清楚罢。妾身与刘侍妾进府的时候还顽得好好的,可是某一天王爷到妾身这里,那个贱人竟然使?了法?子?把王爷请走了,就是那一回,就是那一回,那个贱人怀上了孩子?。王爷,王妃,妾身难道不应该恨她麽?”苏侍妾一颗心肝抽痛起来,若那天王爷留在她的院里,指不定她也能?生下一个孩子?,甚至她比刘侍妾有福气,生个哥儿彻底稳住地位。

“她倒是好,抢了妾身的恩宠还成天儿地到妾身面前炫耀,真真儿是可恶。”苏侍妾恨不得亲自打刘侍妾几巴掌,以解心头之恨。

甭管进府的时候多亲热,多情同姐妹,涉及到恩宠子?嗣,没有多少人能?够平静,翻脸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事,妾身倒是不知?道。”雍王妃看?向雍王,听起来,这件事应当发生在五六年前,那个时候她还在闺阁中,也断然不可能?打探到王爷后院的事。

若她早就知?道,当初是不可能?教苏侍妾养着敏姐儿的。

雍王移开目光,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鼻子?,他?倒是记起来了,但是于他?而言,去哪个院子?都是他?的权力,他?也绝对不可能?站在侍妾的角度上思考的,所以在他?看?来的小事,对于这些侍妾来说,是足以害命的大事。

当初他?就是觉得苏侍妾与刘侍妾交情好,这才让她养了敏姐儿。

“王妃自然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如何还会教妾身好好待敏姐儿?妾身一看?见她就犯恶心,她和那个贱人长得一模一样。”苏侍妾厌恶刘侍妾到了极点,自然恨屋及乌,不可能?喜欢敏姐儿的,她说道:“可是妾身总是想着,若方侧妃的孩子?没有了,王爷看?在敏姐儿的份上,能?多些来看?看?妾身,教妾身有个自己的孩子?。”

可是有那麽一回,王爷只说让她守着敏姐儿好好过就行了,那个时候她就明白,她这辈子?,是不会有自个的孩子?了。

教她如何甘心!

所以她恨任何有孩子?的人,这才害了方侧妃。

雍王妃却忽然想到了甚麽,赶紧吩咐了人去瞧康侍妾与春莺姑娘,生怕苏侍妾也对她们两个下手?。

王府可不能?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地没了几个孩子?,这对母妃如何交代?

苏侍妾哼笑,“王妃何必如此紧张,妾身还没来得及下手?呢。”

至于为甚麽不先害春莺姑娘的孩子?,或许是因着,她身份低微,教她瞧不上眼,本来她是想着慢慢对付春莺的,最好教她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