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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子坐在房里,心里想着姜遗光会去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他久等不见,心里着急,正要下楼去,忽地听见床边传来动静,扭头去看,就见床上突然多了个人影,紧接着,床下也伸出一只手来,爬出一个人。

九公子吓了一跳,睁眼看清后立刻喜出望外:“兰姑?慎之?你们回来了?”

他一想便知怎么回事,估计是姜遗光准备出去时担心这两人突然出来,便把镜子藏在了床上和床底下。九公子笑着蹲下去,拉了黎恪手臂,帮他出来。

躺在床上的兰姑状况不大好,肩头伤了一大块,虚弱地喘气。黎恪还好些,虽然脸色苍白,到底没有什么外伤。

“好,回来了就好。”九公子笑起来,拉开门探出半边身子,让六郎请个大夫回来,能治外伤的。

黎恪还有些魂不附体,反应过来后,调侃道:“在下还以为,出来后还得凫水呢。”

九公子说:“我听说你镜子不慎落水了,好在善多下去帮你捞了回来。”

“他捞镜便捞镜吧,那位毓秀姑娘也被他捞了上来。估计昨晚风吹着了,染了风寒,我们让他在客栈休息,谁知一回来就没见到人。”

黎恪一听:“怎么会?他得了风寒也出去吗?”

九公子摆摆手:“先不说他了,你们在镜中经历了什么?可有凶险?”

黎恪苦笑:“哪有不凶险的?好在兰姑也在,她助我一臂之力,总算能活着出来。”他神色有些黯淡,不知想到了什么。

叹息一声,最终还是说道:“我和兰姑联手,又除了几人,才勉强脱身。”

死劫越往后,越是要斗,不光和鬼斗,还要和人斗。没有人能手不染血干干净净活下来,大家都抱着一个念头。

九公子没有追问,拍拍他肩。恰这时,黎三娘回来了,

见两人平安归来,黎三娘也格外惊喜,和黎恪不同,她倒不怎么担心姜遗光,宽慰道:“他机灵得很,过一会儿准回来了。”

六郎身上带了不少钱跑去请大夫,他虽不是本地人,却能说一口当地话,雇了骡车一路问,好不容易找到见医馆,却因天色太晚,大夫早就歇下了。

邻人好心,拍门把人叫起来,六郎道过谢,匆匆忙忙把人拉上车,一扬鞭,急急往客栈去。

骡车吱吱呀呀响,在驶到离客栈不远的一处街道时,六郎只觉骡车似乎碾过了什么东西,硬硬的,又不大,他来不及多想,驾着车到了客栈门口,一路请大夫上去。

突然多出来一男一女,叫六郎摸不清头脑,但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把大夫送上去后,就蹲在门边等,看需不需要抓药跑腿什么的。

方才骡车驶过的、六郎察觉有东西硌着的地方,经过一对家境贫寒的小夫妻。

“呀,这里有面镜子。”妻子眼尖的发现什么,蹲下身去捡起来,“这镜子可真漂亮,竟然就这么不要了。”

丈夫凑过来看了一眼:“确实精致,只可惜照不出来,说不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丢的。”

妻子左看右看,铜镜镜面磨得光滑透亮,可却正如自己丈夫所说,无论怎么照都照不出人像,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

她不免泄气,要这面镜子能照着就好了。她便可以放在桌上,日日用它梳头,多好。

他们家中贫寒,自然不觉得捡东西回去有什么不好。更不用说,这镜子要是不想要了,拿去买也是能值不少钱的。

夫妻俩快步回了家,妻子欣喜地把小小一面铜镜摆在桌上,即便照不着自己的脸,也爱不释手了许久。

……

姜遗光急着回去,也是预感到了什么。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进客栈,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再睁眼时,他躺在一间房里。

这间屋子很陌生,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上去不像太富裕的人家,也不太贫穷。

这是……镜中的幻境吗?

姜遗光坐起身,回想起自己的镜子落在不知名处,眉头皱起,很快又放下。

无妨,等出去后自然能拿回来。

他知道自己收了不少鬼魂。不是所有的鬼都有足够怨气凝聚幻境,但,聚少成多,水下那么多亡魂被收入镜中,加上原本制造幻境的厉鬼,只会让他更难渡过。

这回的幻境,又是什么?

房里坐了一人,是个看上去比他大些的女子,笑容温婉,她端起桌上一碗药,轻轻走来。

“来,喝点药吧,喝了药,身上的伤才会好。”她柔声劝道,“要是你怕苦,我去取些蜜饯来。”

伤?

姜遗光低头看,仔细感觉,没觉得哪里有伤,唯独手肘处有些微刺痛感,拉起一看,那儿有些淤青。

姜遗光摇摇头:“我不喝。”

他从这个女子身上,感受到了全然的善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她真切地关注自己,希望自己好起来。

这反而更加奇怪。

姜遗光问:“这是在哪儿?”

女子眨眨眼:“这里是我家,我发现你在我家门外晕倒,就把你带回来了。”

姜遗光:“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有一双似乎含着秋水的眸子,盈盈望着姜遗光:“奴家陈氏,小字阿霁。”

“陈姑娘。”姜遗光道。

他掀被下床,猛地向外看去。这时门边踏进来一高高壮壮,进门几乎要低着头的男儿,见姜遗光醒了,同样温和一笑:“小公子总算醒了,我给你熬了粥,正好,趁热喝点吧?”

姜遗光还没说话,陈氏就一拍他胳膊,嗔道:“他刚醒,总该喝点茶水漱漱口才是。”

高大男人挠挠头,憨厚一笑:“是我没注意,夫人说得对,我这就去。”

姜遗光叫住他:“兄台留步,请问,这究竟是何处?”

他从这两人身上没有察觉到丝毫恶意,也没有看到江海边生活人家应有的渔具。

高大男人回过头,一笑:“这儿是善城。我们善城人最是好客,小兄弟你醒了就当在自己家中一样,不必拘束。”说着,把粥放下,又大步出去。

善城?是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