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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遗光看不见,其他人却能隐约看清。

只能看见一片阴影中,林大夫的头颅被整齐划开,平滑的切口,没有一滴血。

而后,尸首连同头颅消失了。

周齐喃喃自语:“难不成……在这善城中真有其死回生?且只要死过一次,就能从善转恶?从恶转善?”

莫单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可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来:“还是再看看吧。”

“哪有什么再看,再拖延下去,我们都别出镜了。”周齐道,“那群人一定是在密谋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和他们隔着近百米远的地方,何蕊站在何荽身边。

姐妹二人身后,传来几人的低声议论。

“你们没有告诉他们吧?”

“当然没有,我们怎么会说。”何荽低声回应。

“那就好,记着,三日后,是唯一的机会。”

“他们好像起了疑心。”

“起了疑心又怎样?就他们那几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何蕊:“话虽如此,那个眼盲的小兄弟不可小觑。”

“他已经瞎了。”

何蕊道:“但我总觉得,城中的恶人多起来,和他有关系。李葵原先和他住同一条巷子里,林大夫去给他看病,也突然发疯。”

何荽接口道:“他一定知道了让善人转恶的方法。何不让他多现身手?”

“这法子你知我知就好,为什么要让别人也知道?你在善城待久了真成了善人?”

正说着,姜遗光和莫单、周齐二人离开了。

并没有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这让他们几人略松了口气。

和莫单二人分离后,姜遗光摸索着往回走。

所有人都看见,他拄了根木杖,慢慢地往城主府方向去,因看不见,行动格外不便。

是夜,姜遗光早早睡下。整座城主府陷入寂静后,他才悄悄起身,推开白日打开一条缝的窗。

他的动作很隐蔽,无人发觉,他在红月下像只轻巧的燕,三两下跳到楼底,潜出了城主府,一路沿墙根阴影处行,翻墙进了林大夫家中。

卢素被“感化”那日,当晚就回来了。

林大夫应当也是。

他决不能让其他人先接到林大夫,否则,他必定会暴露。

赤色月光下,树叶簌簌作响。

不知过去多久,约莫一个多时辰,门被推开。

“你怎么在这儿?”林大夫的声音响起,惊愕又有些畏惧,“你先前刻意诱我作恶,你这个……”

既然他回来,就好办了。

姜遗光站起身,向他走去。

……

翌日,林大夫重新出门。

面对着街坊邻居的慰问,他只微微一笑,为自己过去的糊涂行为致歉,并表示自己一定尽快把解药研制出来。

姜遗光早就回到了城主府,无人发现他半夜偷溜出去。

他察觉到城主心情似乎不大好,主动询问。

城主叹气:“两日后,就要过节,只是善城中还有这样多的恶人没有感化完,我一想到此事,便夜不能寐。”

姜遗光还是头一回听到他们说过节,问:“过节?是什么节?”

城主告诉他:“过渡厄节。”

他感叹道:“说起来,这节日还同当初建城的故事有关,有了善城,就有这渡厄节。”

“渡厄节当日,獬豸大人将一显神威,感化城中所有百姓。”

姜遗光还没来得及问善城由来,便敏锐地被感化一词吸引过去。

感化所有百姓?

是如何感化?也像那些恶人一样,先杀死再死而复生么?

城主慈和地笑:“你既然来了我们善城,便是我们善城中人,也可接受獬豸大人的恩典。只是这节日平常不需做准备,也没个固定时日,你们才不知道。”

姜遗光问:“没有固定时日,那如何得知渡厄节是何时?”

城主道:“自然依照渡恶数目。獬豸大人每感化过一万个恶人,就是一次渡厄之日。现在又捉了一批恶人,过两日就是渡厄了。”

姜遗光没说话,可脸上明确露出:一万个?这么多!此类震惊神情。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善城愿意广纳他城百姓了。

为了渡厄节。

姜遗光想明白了,态度放得更恭敬,问:“敢问城主大人,可以和我说说善城来历么?我在府上的卷宗上没有找到。”

城主却连连摆手,知道他看不见,又道:“等渡厄节后,你们会知道的,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们。”

不能告诉?为什么?

到底有什么机密?

獬豸、渡厄节、善人、恶人、善城……

一切都零零碎碎,拼凑不起来,好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看不透摸不着。

姜遗光原先以为需要选定一方立场,再除去另一方就好。可当他知道只要死过一次,就能由善转恶,由恶变善,他又觉得自己做了无用功。

再突然多出的渡厄节,更加他摸不着头脑了。

那厢,周齐和莫单也从邻居口中听到了渡厄节的存在。

只是,不论怎么问,他们都不说渡厄节要做什么,能得到什么,又为什么要过这个节。不管他们问什么,那些邻居都只告诉他们:等你们亲自过了渡厄节,一切就明白了。

姜遗光问城主:“既然如此,还请城主再答我一疑惑。”

城主道:“你问罢。”

姜遗光问:“在我们家乡,过节时可说出自己心中期盼,以求愿望实现。城主,如果是你,你的心愿是什么?”

“心愿啊……”城主沉吟片刻,缓缓道,“吾之一生,唯一心愿,便是天下再无恶人。”

天下再无恶人?

莫非……这回的死劫,是要替城主除去城里所有恶人?

不,也不像。

这一日又毫无波澜地过去大半,悔改后的林大夫找上门来,向姜遗光道歉,并提出想治好他的眼睛。

姜遗光接受了他的道歉,把人带进屋里。

“如何?”进屋后,姜遗光便直白问他。

之前故意激怒、故意让他被抓,又特地让他暴露出下毒事实,都是为了让林大夫被迅速抓起来,且抓走后,立刻送去“感化”。

姜遗光塞给他的字条如实说了他的计策。

要林大夫被抓,记下獬豸感化他的过程,再由他把林大夫“唤醒”,说不定能破解一二。

姜遗光还道,若非自己眼盲看不见,他不介意调换二人位置。

事到如今,林大夫也没法去计较他到底是不慎眼盲还是存心的,压低声音小声说:“我记不太清多少,只觉自己忽然失去了意识,头飞出去很远,再之后,就变回了原来的蠢样。”

“醒来时呢?看见了什么?”

林大夫摇摇头:“想不起来,当我有意识的那会儿,正好推开门,就看见你了。”

这条路却没能行得通,林大夫什么也不记得。

姜遗光并不很气馁,又问了对方关于渡厄节一事。

奇怪的是,他也记不清了。

他知道有这么个节日,也知道这节日格外盛大,可到底怎么过的,林大夫竟完全想不起来?没有一点印象。

这样看来,后日的渡厄节,或许才是死劫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