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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只是巧合,后面会有更多陆家女遭遇不幸也未可知。

四人心里都有疑惑,却因为不得不守在这儿哭灵,不好多问,也不能交头接耳,只能在心里揣摩。

姜遗光耳边声音有些模糊,他还在思索这事儿,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件很关键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他们能够逃生的关键之处。

他本想着今天正午利用午膳时和其他三人再聊一聊,今天上午因为三位姑娘离奇的死亡耽误了不少时间。

眼看着离午时不算太久,变故却在这时……陡然爆发!

不知从各处来的一大群人带着家伙吵吵嚷嚷闯入灵堂,守在灵堂里的下人们根本没反应过来,陆家四位老爷夫人连同跟随的下人们追着也没拦住,竟叫这群人直接闯了进来,堵住了逃走的路。

四人跪在最前面,动静刚传来就想跑。可在他们后头的陆家姑娘们吓得一个劲往后四处奔逃,好几个往哥哥们身后躲去,还有些尖叫着躲在棺材边,警惕地看着来人,反而叫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挤出去。

那群人动作很快,根本没管陆家的姑娘如何,而是气势汹汹地先径直围住姜遗光四人,周边的人再随手捞过不断奔逃的陆家女,拿刀架着或是绳子绑了,不让她们乱跑乱叫。

为首那个更是直接把手中镰刀架在离他最近的孟豫的脖子上:“都别乱动!再上前一步,我手里的刀可没长眼!”

三夫人急得脸都白了,哭叫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该给的都给你们了,把瑄儿放开!”

“这就把他当成自家亲生儿子了?没记错的话他才来陆家没几天吧?”为首中年男人满脸横肉,狞笑道,“按照备份,你们也该叫我一声堂叔公。怎么?收养嗣子也不问问长辈的意见,说收就收了?到时候家产岂不是都白白给了外人?”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你在外面同哪个野汉子养的野种?”

三夫人的脸由白转红——气的:“胡说八道!”

三老爷亦怒火中烧:“瑄儿的名字早就写在了陆家族谱上,族老们都承认过。我们看在上一辈面子上才叫你一声堂叔,可不代表你能在陆家作威作福!”

“别忘了,你可不在我家族谱上!”

“到底谁在作威作福还不一定呢!”中年男人啐一口,恶狠狠道,“你们老娘在时都要对我客客气气,等她没了,几个毛都没长齐的我敢和我叫板?”

“可怜我这大侄女,嫁过来之后享了一辈子福,没想到老了还引狼入室,招来这么四个祸害!”

“要不是他们四个,我这侄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去了?还不是这四个人不吉利?”

他嗓门洪亮,周边人还一直替他助阵,时不时帮两句嘴。

“就是!老太太身体好好的,结果他们四个一来就去了,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四个祸害害的?”

“可不是我们冤枉啊,这放在哪一家也说不过去,都是个灾星!”

“对,就是我还听说你们家四个姑娘也没了,你瞧瞧——四个少爷刚进门,四个姑娘就给他们抵了命,这不是灾星是什么?你这是要害死我们陆家人啊!”

“你们也不怕哪天自己也没了!”

这些人耍无赖耍习惯了,好些张开嘴就开始哭号,嚎老太太的、嚎陆家家门不幸的,坐在地上边拍大腿边哭,喊了半天一滴泪都没有,声音却硬生生把其他人的都给盖了过去。一片吵吵嚷嚷,纷乱不休。

四位少爷都被挟持了,或绑着或拿刀架着,他们不敢乱动,垂着眼睛,只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自己父母,希望他们能来救自己。

实则四人都并不慌乱。

不提武功能称得上高强的姜遗光,就是看上去最文弱的杨振松,在经历多次死劫后也称得上身强力壮,寻常三五个人根本困不住他。这会儿也不过是装出被胁迫的样子,想听听这帮人能说出什么东西来罢了。

一圈人你吵吵我嚷嚷,倒让他们把事情拼凑了个大概。

领头的中年男人是当初陆老太爷的一个远房堂叔,也姓陆,可关系都不知道远到哪里去了。起初他们主家这一支没起来前,两边从没来往过,后来发家了自然有亲戚凑上来,也包括他们。

等关系亲近了,连带着他们家也跟着发财。这位堂叔公就动了心思,想让当时陆老太爷的妹妹嫁给他妻子家的一个侄子。虽然这事儿后来没成,但他自觉两家人拉近了关系,平常也常常以亲家身份自居。

后来陆宝华死了,陆家生出诅咒来,他吓得要死,生怕牵连到自己家。陆老太爷去世后,他更是想办法脱离了这一支族谱——当时有不少人为了保命都这么干,把名字迁出来,还真的保下了小命。

这位堂叔公眼看着自家儿子孙子都留下来了,重孙子都满地跑了,可他们家里穷啊!

对比起陆家,滔天富贵却只有一连串姑娘,那有什么用?家产自然是要给儿子的。

于是这位堂叔公就动了心思,纠结了不少人常常来给老太太献殷勤,今天送点家里的山货,明天送点野味,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看就知。

陆家这一支族谱,他们不上,要保命。

但是陆家的家业不能没人继承。他们也姓陆,自然是有资格的。

所以在他们听到陆家竟然收养了四个二十多岁毫无血缘关系的嗣子进门后,一下就炸锅了!

他们早就把陆家的财产当做了自己的家产,怎么可能容忍外人来瓜分?

还没等他们找上门让老太太说理,老太太就突然去世了,紧接着又是陆家的四位姑娘接连去世,这下可给了他们借口。

这陆家新来的四个少爷不是祸害,还有谁是?否则怎么一进门就丧事不断?

他们留在陆家,那才是会真正造成陆家家破人亡。

四人听了半天,就听出这么一种陈年旧事来,两方人还在不断扯皮。四位老爷面上还好说,四位夫人可是真真切切的对自己儿子表现出十分的关心,生怕他们受一丁点伤。

姜遗光也在其中,装着没还手,他脖子上同样架了一把刀,只是稍微擦破一点皮,四夫人就像一只失去了孩子的母狼一样不顾一切地凶狠注视过来。

“你们要是真敢动手,我敢保证,不光一文钱拿不到,你们也别想走出陆家的大门!”四夫人身量娇小,平日总是笑眯眯的十分和气。

此时她脸上的神情,从来没有人见过。

那个手里拿刀的人被她死死瞪着,竟被吓得手一松,刀子差点没拿稳,用力一握,反而划了更深一道。

姜遗光咬紧嘴唇,哀求地望向四夫人,看得她心都要碎了。

此时,四夫人目光简直能吃人。

其他三个不遑多让,要不是害怕儿子受伤,她们早就恨不得让手下人过去,把这些人抓住狠狠地打。

不管那是什么长辈什么规矩,她们都想杀了他。

三夫人哭骂道:“别一口一个老太太压我,你们打的什么算盘以为旁人不知道吗?还不快把刀放下,要多少钱咱们慢慢商量……”

她的目光一直死死盯住那把刀,但凡那把刀略微移动些许,都叫她提心吊胆好一阵。

挟持的人发现了她们在紧张,笑得更加猖狂,得意道:“不如先让几位少爷在我们家做做客,到时再送回来。”

“不行!”大夫人惶恐地叫出声。

这帮人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他们眼里只有钱,谁知道他们会把孩子带到哪里去?

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

两方对峙,互打嘴仗,很快挤成一团。混乱中,三夫人似乎看见了什么,猛地瞪大眼睛,下一瞬她便不管不顾地扑过去。

孟豫听见了刀刃入肉的声音,转身看去,顿觉天旋地转。

一个人情急之下扑过来要拿刀刺他,三夫人扑过来后,那把刀从背后扎进了她的心口,晕开一大片鲜血。

下人们惊叫起来。

“三夫人!”

“娘!!”

孟豫听到了自己惊惶的大叫。

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过去一脚将呆住的那个人踹开,力道之大,那人倒飞出去还砸中了两个人才滚在地上,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被他砸倒的人晕头转向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想怎么这个三少爷突然间力气这么大,看那人吐血爬过去一摸他鼻息,更高亢地尖声大叫:“死人了!!死人了!!”

“陆家三少爷打死人了——”

孟豫搀着三夫人,眼睛一眨,竟不知怎么的落下泪来:“娘……”

“我带你回去,我带你找大夫……没事的,没事的……”

三夫人痛得浑身哆嗦,可她更多是高兴,笑着掉泪珠子。

要是她没挡,这一刀不是扎在瑄儿身上了?

三老爷也挤了过来,见状勃然大怒,他与三夫人没什么感情,可还轮不到这些人来撒野!

于是更加混乱。

孟豫几乎杀红了眼。

眼前这一幕……和他父亲死后,一群从没听过名字的亲戚上门争家产的情形何其相似?

那时……也是娘护着他,有人想把他抱走,娘死死抱着他不让人抢,任由旁人的拳打脚踢落在背上。那群人走了,娘还冲他笑,说幸好她没有让那群人抱走自己的孩子。

他不再掩饰,劈手夺过一人的柴刀直接砍断那只伸出的手臂,血液喷涌三尺高!

周围人几乎都吓傻了,凑在灵堂院子外伸头往里看的客人们也惊呆了,哗然声一片。

李芥注意到后,心里暗骂一声,连忙带着大夫人试图往外跑。

刚才那群人动手再怎么样也有底线,他先打破了这条界限,接下来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断了胳膊的人抱着断臂嗷嗷惨叫,痛哭流涕。他的血仿佛流进了剩下那帮人眼里,一个个激出了凶性。原本只是做样子的武器全往人身上脸上招呼。

很快,灵堂边的白幡都染上了鲜红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