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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们起得都晚, 辰时起来做早课,再算上挑水、解签、、念经的时间,再过不久就该午时。

姜遗光劈下最后几捆柴火,搓了草绳细细绑好, 抱进厨房去, 斧头被他放回了门背后。

厨房挺大, 被划成东西两边,东边砌了两大一小三个灶台,边上堆着药罐、铁锅、铁铲等, 两个大灶台上分别架着一个大铁锅和一个大蒸笼。小灶台上则放了口蒸锅炖汤。旁边又有各种柜子放食材,柜子旁边摆了两个大米缸。

西边则是堆得高高的柴火,整整齐齐码了半人多高,为防止干柴受潮,特地砌了离地一尺高的石台。

现在正是做饭的时候, 人来人去忙得很,姜遗光穿过灶边把柴堆到西边垒好,在厨房里环视一圈,怎么看都没发现异样。

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寺庙后厨。

鼻子嗅了嗅, 没闻到一点肉味。

来回搬了几趟柴火, 搬完以后,姜遗光顺道拐到昨夜入镜人们住的客房外, 见四下无人,往屋后走去。

入镜人之一的秦姑娘说她早晨将多出的一盏灯扔在了水沟里,姜遗光来到那条水渠边, 却什么也没发现。

水渠里干干净净, 只有几片落叶。

是她在撒谎吗?还是她扔了灯后被水冲走了?

不太像。

房里的灯多是铜制,较沉, 轻易冲不走。早上并没有太多的洗漱时间,即便要用水冲走,她也要打许多水才对。

那么……会不会是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消失了?

姜遗光顺着水渠往下走,水渠一路都是干净的,只偶尔有些落叶。因天冷了,没有蚊子,从沟底飘出一些冷意来,底部被水冲刷得平滑的沟壑隐约反照出银亮的水光。

走到尽头,就被围墙挡住了。围墙下掏了方形的洞,里面打了铁网,以免有人通过这个洞钻进来。

姜遗光蹲下去试了试,那铁网牢固得很,外面有一层湿滑发腻的脏污水垢,不知多久没清理了。

没有看到灯。

秦姑娘所说的第四盏灯,究竟去了何处?

这时,姜遗光听见有人喊他,退了几步后高声回应,循着声音方向快步离开了。

厨房的人喊他帮忙,让他打水把碗筷冲干净,再将碗筷摆到斋堂中。

姜遗光照做了,提着桶来到水缸边,掀开盖拿木勺从里边舀水,一勺一勺倒进水桶里。

出乎意料的是,顾敛没多久就来了,出现在他身后。

“拾明小师父。”顾敛叫道。

姜遗光转身扫他一眼,放下木勺行礼:“这位施主,有何贵干?”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不太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隐隐约约的不对劲,可眉眼举止还是同一个人,没有变。

姜遗光疑心他可能被寺中的诡异缠身,不准痕迹地后退小半步。

顾敛没想那么多,悄声把自己已经奉上香油钱的事儿说了,又提及其他僧人态度变得不大一样。

他觉得可能摸到了一点什么。

捐了香油钱,才能真正成为寺里的香客。

按照拾明所说,他昨夜没有听到古怪兽吼,很有可能就是身份问题,有可能成了僧人或香客就不会听到那些怪声,也不必遵循庙里奇怪的规矩。

所以……他们才不约而同地瞒着姚文衷。

只剩姚文衷一个人没有真正成为香客,他夜里还会听到那可怕的兽吼吗?

姜遗光瞬间明白过来刚才自己那股微妙的感觉来源于何处。

他们已然真正成为了寺中香客。

此时,一句话从脑海里飘过。

……房里贴着的规章第一条,开头便是“凡入寺住宿香客……”

这样一来……规矩该从今日开始。

姜遗光隐隐感觉不妙,但没有说出口,而是先道一声阿弥陀佛,再道谢。

他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寺里的僧人,道一声谢也是理所应当。

顾敛连忙推辞,转而问起寺里其他香客过得如何,每天做些什么。

姜遗光摇摇头:“贫僧不知,施主若想知道,不如去问问济缘师父。”

顾敛早就知道他才刚来,没指望从他这儿打听到,闻言笑道:“济缘师父正在给他人解签呢,我才来看看你。”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姜遗光在镜外也曾听过些禅语,装模作样和顾敛说了些因果,顾敛才问起寺里每日吃什么该问谁、房里的灯盏数又是如何定的。

姜遗光道他刚来,他房里也是三盏灯,其他人如何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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