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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遗光回房,一眼扫过去没什么异样,再看桌上木匣,似有所悟地打开。

果然,里面太子送的玉佩不见了,刚打开便跳出一只两掌长通体漆黑尾勾腥红的蝎子,极迅猛地在打开一瞬间猛窜出来!

姜遗光收手及时,没被咬到,那蝎子灵活地跳到桌上,跟长了翅膀似的扑腾跳起直直往他面门上扑。尾勾腥红似血,一看即知毒性不浅。

他反应更快,抄起木匣便倒扣在地上把它扣住。里面便传来咯吱咯吱抓挠木头的声响。

松开手,那样重的木匣竟也被顶得一晃一晃,里头蝎子推着木匣还在追着他跑。不得已,姜遗光将镇纸、砚台、笔筒全都压在上面,这才让倒扣的匣子安分下来。

他可不打算自己吃下这个亏,叫来了近卫“告状”。

“他如果只是开个玩笑,我也不和他计较,但现在他分明就是记恨上了,几次三番针对。”

“既然想把蛊王要回去,该诚心赔礼道歉才是,却也不见他有什么补偿,反而起了杀心,难不成每回都是这样,先把人得罪了再操纵毒虫杀了他?可真是……”

“针对我也就罢了,那枚玉佩是太子殿下给的,是一份信物,还请转告声让他送回来吧。”

姜遗光都这样“大度”了,近卫们自然不能拒绝。

只是……

那人说话前犹豫了一下。

姜遗光道:“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那近卫苦笑:“倒也不是,只是余先生可能要离京一段时日,回不来。”

“离开京城?为什么?”

近卫说:“和公子您前些日子查的人皮唐卡有关,不知您还记不记得。”

姜遗光点点头。那近卫就继续说下去:“这种唐卡都从藏地那边传来,他们那边也信佛,不过和咱们这边的佛法又不一样,且十分猖獗……”

以至于藏地人只知有活佛,而不知有皇帝。

原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藏地偏远苦寒,那里人还算安分,陛下也没有非要挑起争端。但现在人皮唐卡都已经流传到了京城来,恐怕正是趁着中原内部“灭佛”一事,西域密宗佛教趁虚而入,想借此机会扩张。

更多的……近卫就不清楚了。

“他去查这事儿了吗?”姜遗光奇怪道,“有这样好心?”

“也不算,他一直眼馋那边的一些毒虫但就是收集不了,这回正好借这个机会去一趟。”近卫替他辩解,“他可能这几日就要出京。”

难怪……余谯拿走了玉佩。

他并非见钱眼开之人,也不是不知道这玉佩有多重要,相反,他极有可能是认出了这玉佩的重要性才故意拿走,好让自己主动和他联络把蛊王换回来。

姜遗光想明白以后就让近卫传话。

他不需要知道余谯在什么地方,只要知道他肯定还没走,且一定在暗中盯着自己。

这回轮到他拿乔了,姜遗光传话后还是老样子,在园子里读书习武,上午念书时,沈长白来找他,不过那时余谯没出现。

一直到晚上,他才在自己住的院子里看见余谯的身影。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通体白净无瑕的玉佩,十分得意。

“现在咱俩能好好谈谈了吧?”

姜遗光眉头微微皱起:“你也知道它是谁给的,还不快还给我,这样耍我有意思吗?”

余谯不仅不还,还放在手里抛了抛,见姜遗光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乐道:“你让我把蛊王拿出来,我就把它还给你。蛊王对我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却也能这样耍着我玩。”

姜遗光冷笑一声:“要不是你想算计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余谯摆摆手:“一码归一码,那应声虫是我帮你取的,就当你替我养着蛊王一段时日的报酬还不行?真说起来,你也别觉得自己吃亏,咱俩早就扯平了。”

姜遗光不甘心地从鼻子里发出冷哼声,心不甘情不愿道:“先把它还给我我就答应。”

“你先让我取了蛊我再还你。”余谯寸步不让,“我要这玉佩可没什么用,你不肯,我干脆把它砸了——”说着他手就高高举起,作势要砸在地上。

“别!”姜遗光急道,“取就取!”

环视一眼,姜遗光道:“上楼去吧,取出来后必须给我,有一点损伤都不行。”

余谯一脸得意地把玉佩扣吊在手指中间荡来荡去,他随身背着个箱子,似乎早就预料到姜遗光一定会答应。

躲在暗处的近卫见状也放下心来,目送二人进屋,点着灯后一前一后拉开三尺远往楼上走。

姜遗光走在后,余谯在前。

余谯身上悄悄爬出一只像是蜈蚣,又不大像一般的蜈蚣的虫,数十双足,通体发黑,藏在他深色衣裳中几乎看不出来。

那只毒虫通过他行走时肩膀和墙面不经意的触碰,悄悄爬在墙上,静静蛰伏在那里。

只要等姜遗光经过,就可以……

余谯万万没想到,姜遗光同样不怀好意。

刚踏上楼梯的那一瞬,他手里便如闪电般弹射出一枚松子壳射向余谯——准确来说,是余谯手里吊着的那枚玉佩。

楼梯很窄,他正在转弯处贴着墙走,玉佩被击中时没有碎,但被这一下打得撞在墙上时,当即裂开两半。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碎片落地,飞溅起更加细碎的流光。

说时迟那时快,他手里一根钉接着爆射而出,将那只亟待逃跑的毒虫扎在墙面。毒虫挣扎两下,不动了。

姜遗光“不可置信”地叫出声:“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摔了它?!”

再看看墙上的毒虫,更是咬牙切齿:“你还想算计我,又想用虫子毒害我是不是?”

余谯比他更不可思议,指着他你你你半天说不利索,气得一口气没上来:“明明是你……你陷害我!这是你自己摔的!休想血口喷人!”

“这是太子殿下的赏赐,按你说的,我把它摔了就是为了嫁祸给你?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姜遗光吼得比他更大声,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整个人都气得发抖,看着那玉佩,嘴唇都在哆嗦,望向余谯的眼神带着恨意。

“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安好心!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把玉佩拿走骗我换回蛊王,上楼时布置了毒虫,估摸着快咬到我的时候故意把玉佩在我面前砸碎,到时我惊怒之下被毒虫咬伤晕过去,你照样可以取出蛊王……”

“我就知道——你根本是存心要害我!”

门外守着的近卫们早在姜遗光发出第一声质问时就冲了进来,将事情听了个全。

看向余谯的目光中也带了点无奈。

共事多年,他们不是不知道余谯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事……他做得出。

再说,墙上被钉死的毒虫还在呢,被摔碎的玉佩也做不得假。

就像刚才姜遗光吼出的那句话一样,太子赏的这玉佩可不仅仅是玉佩。谁也不会想到姜遗光会拿它来诬陷余谯。

余谯哪里甘心,比手划脚说刚才有东西射在玉佩上才撞墙上打碎了,他根本没有!说着他就要找对方的暗器,可地上只有不少松子壳!

——都是沈长白闲着没事白天来玩时吃剩的。姜遗光平常不爱叫人打扫,都是自己动手,他今日又回来得晚,是以那些松子壳还在。

“我用暗器?我能用什么暗器?我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诬陷你?”

“是!都是我!这蛊王也是我骗你种在我身上的,那毒虫也是我弄出来栽赃你的,反正十重以后入镜人都是疯子就对了,什么都往我头上推吧,你做的一切都是我陷害的。”

姜遗光比他更委屈更生气,像是气急过头反而突然冷静下来,嘲讽地看他一眼。

他看也不看那些左右为难的近卫,转身就走。

姜遗光被余谯气跑了。

他身上有钱,隐蔽行踪后随意在京里挑了个地方住下,倒让那些近卫们好找。

一直到余谯离京那天都没能找到。

他们也没想到,姜遗光再次扮做女子藏身在各个客栈中。

近日京中喜事多,趁着太子大婚上京做买卖的外来商人多不胜数,带家眷来的也有,是以近卫们没那么容易查出来哪里又多了个女子住店,让他轻易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