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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的目标就是这座煤矿。大雪天,一座煤矿放在这儿,那就是一座金山!

直接挖矿行不通,恐怕煤婆镇的百姓会冲出来和他们偿命,所以他先在煤婆镇放出谣言,又让手下瞅准了,专门挑那些人挖煤的时候搞破坏,硝石加煤再点火,能把大半个山洞都炸塌。只要几次,那些人就乖乖地把煤和食物都送了上来。

至于那些人会不会冻死饿死……跟他有什么关系?谁叫那些人蠢的要死,随随便便就信了他的骗局。不过男人还交待,要是这招行不通,他们就会直接在煤婆镇井里投毒,只要毒死几个人,其他人自然会上当。

至于为什么想出这么个法子……

男人告饶说这办法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以前老寨主就是这么干的,瞅准了想要抢的村子,派人去作乱,然后捏造神神鬼鬼的流言,这种办法几乎无往而不胜。

也是因为老寨主就曾经把人冻死在雪地里,他才知道,人在快冻死的时候反而会很热似的脱光衣服,有时还会带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足够他达成自己目的了。

“不是天灾,不是鬼祸……而是人为。”李氏冷冷地看着男人,目光中的狠意几乎要将他刺死。

这样的人……心肠比野兽还歹毒!他丝毫没有改过之意,甚至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因为怕死才承认而已。

想到那个临死前还坚信煤婆婆的小女孩儿,李氏对他更厌恶。

姜遗光没说话,在确定什么也问不出来后,丢给李氏一把刀,由她做主。就见她把父子两个都杀了,一刀封喉,干净利落。

不待其他人问,李氏恨恨道:“小兔崽子长大了也不是好东西,留他作甚?”

无人在意,连收尸都懒得,只是拖出去到最近的山崖丢下去便算了。

矿洞四周有不少还算完好的板车,还有数百袋装得鼓囊囊的煤袋子。一行人拖着几百斤煤块回到了煤婆镇。

然后姜遗光就说他要回京城,把凌烛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想到回京城?”他劝道,“陛下本就请你收走雪恶灵,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还没见到雪恶灵踪迹,怎么能轻易回去?”

可姜遗光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你们要回要留自便,我明日就动身回京。”说着对还要劝他的凌烛道,“他既然特地把我调走,想来暂时不愿意见到我,我当然不能如他愿。”

凌烛就没话说了。

天黑后,姜遗光独自进屋,吹熄蜡烛假装睡下,实则和衣躺在床上等待,静静望着从窗纱透入的半室月光。

他摆明了要回京,凌烛会怎么做?要劝说的话,白天他就该劝够了。想要制止他,只有今晚才有机会。

凌烛知道他身上有一条蛊王,所以不会选择下药。

通过自己对那人的推测,那人近乎可以操纵鬼怪,虽说不是真的操纵,但也相当于凭借人类血肉之躯掌控鬼怪。

凌烛恐怕也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姜遗光很清楚,自己在以身涉险,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送命。他更清楚那人如果想要自己的命,易如反掌。

但他别无选择。

他愿意成为新帝的一把刀,一枚棋子,是因为这样他能活下去。可他总觉得,如果自己真的顺从那人,反而会走上绝路。

只看今晚了。

冬日里什么样的恶鬼最不稀奇?

自然是他们本就要寻找的雪恶灵。

所闻与雪有关的鬼怪传说、碰见的怪事等都能被归类为雪恶灵。雪恶灵无处不在,反而更不好找源头,难以说清哪里才是源头。

姜遗光意识到这一点后就明白过来,他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雪恶灵。

他们只是想用这个借口拖住自己不让他回京而已。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遗光仍未睡着,从窗纱透进的月光仍停留在原地,丝毫未变……

不对!

姜遗光猛地弹起来,抄起镜子就对准了地面那一片白亮的光。镜子一照过去,那片月光犹如丢进一块石头的水面,一圈圈泛起涟漪。

与此同时,一阵迅猛的风直接从地底猛地喷涌而出,寒意带着冰霜充斥了整间屋子。

他听见了无声的嘶鸣。

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山海镜照去,镜身一热,很快没了动静,屋里也顿时暗下去。

姜遗光想起一个传说。

据说,下大雪的夜晚,如果月色不错,便会有人们肉眼看不见的老鼠顺着光钻进屋子里。它们不偷吃米粮,专门吃人的精气神和屋里的光。被这种老鼠盯上,即便再亮堂的房间都会变得阴森黑暗,住在里面的人也会渐渐没精神,最后慢慢死去。

姜遗光拉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如洗,院内不知谁堆了一具小小的雪人。圆滚滚半人高的身子,圆滚滚脑袋,两颗眼珠子黑黢黢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下面还划开一道很简单的笑咧开的嘴。

煤婆镇的人都死绝了,他们这一群人中,谁会有这样的闲心?

刀光一闪而逝。

雪人的脑袋滚落在地,雪白的水从断口处喷溅,像极了被斩首之人。再用镜一照,雪人融化成一滩黑水。

满地的雪都活了起来,一个个小雪团乱滚。脚下积雪更加柔软冰冷,鞋底踩出噼啪水声。

他低头看去,越来越多黑水疯狂从地底涌起,漆黑冰冷的,很快漫过脚面,更诡异的是,只在这间院子里有,院子外一切如常。

他想叫人也无法,可张开口怎么都喊不出来。被黑水触碰的双腿像陷进了沼泽地无法动弹。

镜子照过去,黑水如雪消融,一旦移开又疯狂上涌。镜子就这么点大,顾此失彼下,水面很快没过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