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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曦文盯着他,然后开始查看自己的航班信息,果真发现又改了起飞时间,刚刚路上梁越就一直在观看航班信息,现在才得以告诉他:“我们半小时后起飞,落地是凌晨一点,你可以在会议厅附近酒店睡一觉再开会。”

到现在池曦文发现梁越说来机场接客户是在骗他。

梁越的私人飞机是一架湾流,用了几年,保养得非常好。他带着池曦文和猫一起上了飞机,空间宽敞,安静的机舱让人心安。

飞行途中,池曦文靠在座位上,侧头朝着窗外的夜空,没看他:“谢谢你……但你没必要陪我一起飞的。明天上午你还要上班。”

梁越说:“我送你到酒店,早上再飞回来,能赶上。”

池曦文有些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又轻轻地道了句谢。梁越只道:“习惯了,我没关系。”

池曦文沉默地靠在座椅上,脑海中却浮现出很多过往的记忆。

以前的梁越也常常过着这种节奏飞来飞去的生活。他常常从纽约飞回来,在飞机上睡五六个小时赶回加州陪自己,那时候的他根本不理解梁越的辛苦,甚至误以为他总是借口出差躲着自己,他怀疑梁越对自己失去耐心,怀疑梁越不轨,会对着金融街的新闻胡思乱想,嗅他衣领上的陌生香水味,在他洗澡的时候检查梁越的衣兜和包。

池曦文心底泛起了很多愧疚,过了很久,他终于低声说:“我以前不理解你,我以为你总是出差……我埋怨你,我不知道,对不起。”

池曦文没有看他,或许是不敢,低下头说:“对不起。”

其实他早该说的,但没有合适的时机,前段时间池曦文也一直以为,他和梁越不会再有多的交集,说不说似乎都一样,过去的事就过去好了。

梁越如黑色鸦羽的睫毛轻颤了下,似是没想到池曦文会这样说。

他也从未认为池曦文需要为过去的事情道歉——那时的池曦文还在念书,没有经济来源,因为家庭的事和生病而情绪不稳,他依赖自己,那些怀疑和埋怨不过是因为当时的状态……他们彼此的状态都不适合相爱。

梁越反思过了,他自己也没有做得足够好,他们的关系不是不爱了,只是没能承受住时间和压力,因为误解和缺乏沟通,渐渐疏远,直至分开。

所以梁越沉默了会儿,朝他靠近了些,声音仍旧低沉,语气却放软:“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那时候的你病得很严重,我应该更有耐心。”

池曦文掀起眼帘,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梁越。他们坐得如此靠近,明明客舱里还有其他空位,梁越却执意与他挨在一起。

梁越的气息几乎拂到他的脸上:“所以你不怪我了,是吗?”

池曦文头朝后仰,后脑勺抵着座椅头枕,神情有些不安,睫毛在躲避。

“又不想说话了?”梁越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温柔的强迫,“你可以对我点头或者摇头。”

池曦文摇头,声音低不可闻:“不怪了,没什么可怪的。”

梁越低声问:“那你心里还有我吗?”

池曦文下意识地想否认,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沉默了。他不想撒谎,却也不愿意轻易承认深藏的感情。池曦文想和梁越拉开距离,把那些曾经的伤痕和痛苦重新摊开,止于这个彼此释然的时刻,不要再犯错了。

可很显然,梁越不曾释怀,他也没有。

梁越似乎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稍稍向前倾身,声音更低:“你还爱我吗,宝宝?”

池曦文闻言却下意识地攥紧了扶手、手指微微颤抖,目光在空中游离。

舷窗外,灰色的云层缓缓漂浮,映在玻璃上的倒影与池曦文的不安交织在一起。池曦文透过玻璃看着自己的模糊侧脸,内心的混乱和挣扎无处遁形。

池曦文知道自己无法装作若无其事。他闭了闭眼,喃喃道:“还爱……”

这个答案终于脱口而出,带着他无法忽视的心痛和自我否认。

“只是梁越,和以前不一样了。”池曦文抬首看向他,目光直直的。

梁越忍不住逼问:“为什么不行?”

池曦文看着他说:“你不会一直考虑在上海工作吧?”

梁越顿了一下,解释:“至少这两年都在。”

作为亚太地区的CEO,这意味着梁越的职业生涯暂时安定,但池曦文比谁都清楚,梁越不可能止步于此。梁越正处于事业的巅峰期,他显然还会再进一步。

池曦文考虑得现实,语气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理性:“你知道我以前爱你成什么样,我怕你再一次离开,我没有力气再自我愈合了。像那种爱,一次就够了。”

梁越眉头锁得更紧:“我不会再走了。”

“我们不合适。”池曦文的手无意识地拉紧了安全带,“当朋友吧,梁越。”

“朋友?”梁越仿佛看见池曦文身上对他亮着的微弱烛光正在熄灭,他不能接受,随着航班颠簸,梁越俯身靠近他,语气加重,“文文,我已经朝你走了99步了,你只需要向我走一步就好。”

池曦文嘴唇抿紧,大概还想拒绝。

梁越:“一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