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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公主身畔都会有两三位贵女作为伴读,她们打小和公主一道长大,情分极沈,这天公主们邀沈鹿溪去扶风亭为朝明帝抄经祈福,有个名唤柳如意的公主伴读,沈鹿溪看她第一眼就很不喜欢。

这位柳如意样貌礼数都颇为出挑,但沈鹿溪就是看她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她仔细观察了会儿,终于发现问题在哪了——这位柳姑娘穿着打扮并未逾越,可是衣服首饰的风格喜好都和她很相似,就连举止中也透着一股懒散随性,完全是在着意模仿她的举止!

沈鹿溪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亲妈眼看错了,等她第三次看到柳如意刻意做出跟她一模一样的小动作时,她终于确认这货就是在当学人精!

她气的连连翻白眼,正琢磨怎么把这姓柳的打发走呢,就听内侍高唱道:“太子殿下到——”

姬雍最近事忙,好不容易中午有空能和沈鹿溪吃顿饭,他空着肚子左右等不到人,气鼓鼓地来扶风亭逮人了。

他目中一向是无人的,只随意扫了几个皇妹一眼,径直走进亭内,冲沈鹿溪道:“你怎么……”

他这话才刚出口,旁边坐着抄经的柳如意不知为何,慌手慌脚地把手里的狼毫笔弄掉了,几滴墨还滴在了姬雍的衣裳下摆。

她赤红了双颊,笨手笨脚地下跪请罪,怯怯惶然道:“臣女愚笨,不知规矩,弄脏了殿下的衣裳,还请殿下责罚。”

她边说边抬起脸,绯红双颊让她的容色更为明艳,大眼含羞带怯地看着姬雍。

沈鹿溪:“……”骗人的吧!她才不是这个人设呢!就离谱!

柳如意这般作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几位公主忍不住拿眼瞧着姬雍,把柳如意带来的那位公主更是暗道了声晦气。

姬雍低头看着下摆的几滴墨,他下午还要去见朝臣,这么一来,岂不是又要耽搁时间换一套衣服?本来能和阿茸用饭的时间就出奇的短!

他脸色泠然:“你何止愚笨?简直蠢笨如猪。”

他一向有点小洁癖,拽了拽下袍,烦躁道:“派几个掌刑女官过来,好好教教她规矩,既然这般不知规矩,以后都不必入宫了。”

柳如意傻眼了,姬雍也没再看她一眼,心情颇差地向沈鹿溪伸手:“还不回去吃饭?”

沈鹿溪忙握住他的手,两口子手挽手地回东宫去了。

不知是不是天热的缘故,路上姬雍还是很暴躁:“这届伴读都是什么蠢货?!”

虽然他骂的是柳如意,但柳如意毕竟模仿的是沈鹿溪的人设,她听了这话心里还有点怪不是滋味的,幽怨道:“也没有那么蠢吧……”她忍不住道:“殿下,你不觉得那柳如意和我有些相似吗?”

姬雍想也没想地道:“不可能。”

沈鹿溪怔了下:“为何?”

姬雍进了有冰盆的屋里,脸色总算是好看了点,漫不经心地道:“像你这么能惹我生气的,全晋朝找不出第二个了。”

沈鹿溪:“……”马的,这是什么暴躁死直男发言!

她无语地道:“这时候你不应该说点情话吗?”

姬雍从善如流地改正了自己的说法:“像你这么能惹我生气却没被我揍死的,全晋朝找不出第二个。”

沈鹿溪:“……”谢谢您嗷!

反正经过柳如意一事,众臣想往东宫的热情虽然没有消退,不过却委婉许多,沈鹿溪也终于不用再直面骚扰了。

朝明帝虽然底子大亏了,但病情到底是逐渐好转,可是朝野上下难免人心浮动,眼瞧着朝明帝的诞辰快到了,他有意大办一场,甚至打算亲自操持整场诞辰宴,还特允百姓在那日放万千烟火庆祝,一是为了安抚臣心,二也是为了冲冲喜。

这下可乐坏了那些想把女儿塞进宫中的官宦人家,一个个把闺女打扮的花枝招展,女眷这边的宴席整的跟选秀似的,关键好些命妇还频频上来和沈鹿溪搭话。

沈鹿溪心里不大痛快,冯太后一向关爱小辈,见她恹恹的,便主动道:“六郎媳妇先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就行。”

沈鹿溪正想出去透口气,感激地对冯太后道了声谢,也没叫下人,自己提着裙子出来了。

她刚绕到偏殿这边,正好撞上也出来摸鱼的姬雍,她吓一跳:“你怎么跑出来了?”她忙要撵人:“我有祖母帮衬,出来透口气倒也罢了,你身为太子怎好在父皇寿辰跑出来?”

姬雍见到她,很是高兴,眉目被漫天的火树银花映衬的清艳至极,他笑吟吟地握住她的手:“正准备派人叫你出来呢,放心,父皇今日本就有意亲自安抚群臣,我若是掺和太过反倒不好,我刚才推说身子不适就出来了。”

他瞧沈鹿溪噘嘴,奇道:“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沈鹿溪酸溜溜地道:“没什么,就是今夜美人太多,闹哄哄的一屋子,脂粉味薰的我头疼。”她颇有醋味地道:“殿下还是进去吧,别辜负美人们的一番心意。”

姬雍嗤笑了声,用食指去刮她脸羞她,见她愤愤躲开,他才弯眼一笑:“出其东门,美女如云……”他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记,喟叹般的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沈鹿溪先是怔了怔,把这话存在心间细品了会儿,不知不觉也扬起唇角。

他拉了拉她的手:“正好,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沈鹿溪猫着腰被他拉走,堂堂太子和太子妃,就跟做贼似的,一路东躲西藏地到了角楼。

她左右看了看:“这既没景致,视野又不好,有什么好玩的?”

姬雍轻嗤了声,突然环住她的腰,也不走楼梯,搂着她纵身飞掠,两人转瞬就到了角楼屋顶。

沈鹿溪吓得轻叫了声,不敢往底下看,死死搂着他的腰。

姬雍双手环胸,背靠鸱吻,毫不留情地笑话她:“瞧你这点胆子。”他悠悠吐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背:“这是长安城里最高的地方,风景也最好,你倒是睁开眼瞧瞧啊。”

沈鹿溪在他的哄骗下,这才慢慢睁开眼,往下看是纵横交错,豪奢富丽的长安,往上看星河交错,开阔疏朗的天空,她一时竟瞧的痴了,呆呆地道:“真美啊。”

她眼睛一时都不知道看哪里好了,坐在屋檐上四处乱瞧,冷不丁看到身侧坐在星河之下的姬雍,感叹道:“景美人也美。”

他低笑了声,凑在她耳边:“今晚的烟火很美,夜空也很美。”他亲了亲她的唇角:“阿茸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