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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昭仪吓得不轻。

她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面色苍白的犹如白雪,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宫女新?枝忙抱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娘娘,无事,只是一只鸟。”

虽然这样说,但新?枝自?己也不敢看。

邢昭仪双眼无神,眼眸里闪过?挣扎。

“不,不是鸟。”

邢昭仪几乎是喃喃自?语:“不是鸟,是巧嘴,是巧嘴。”

新?枝的面色也跟着白了?:“娘娘,你清醒一点。”

邢昭仪被她这样一说,身体颤抖一瞬,倒是清醒些许。

庄懿太后一个眼神,钱掌殿就把新?枝拉到一边,自?己来到邢昭仪身边,轻轻安抚她的后背。

“娘娘,”马嬷嬷声音非常温柔,循循善诱,“娘娘,这只八哥你可认识?”

邢昭仪的状态非常糟糕。

她细瘦的身影不停颤抖着,眼睛布满血丝,眼底全是乌青,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初宜都不由蹙了?蹙眉头,觉得邢昭仪这个模样,同?樱桃也没什么不同?。

越是这样想,沈初宜心里越是沉甸甸。

邢昭仪被马嬷嬷这样一问,神情一瞬有些恍惚,但很快,她就强撑着打起精神,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不认识。”

她虽然这样说,眼睛却不敢去?看那只鸟。

“鸟儿不是都长得一个样?谁能看出来呢。”

庄懿太后叹了?口气。

这口气,把邢昭仪吓得又是一哆嗦。

“邢昭仪,你病了?,哀家很是怜惜,”庄懿太后道,“若是事情早日?办妥,你也能早日?回宫修养,是不是?”

庄懿太后淡淡道:“你若是认不出鸟,你身边的宫女黄门总有人能认出来,虽然鸟儿在人的眼中长相都是一样的,总有特殊之处,对不对?”

庄懿太后声音很淡,并没有压迫感,她仿佛只是同?邢昭仪闲聊,却把邢昭仪的脸说得越来越白。

在她身边,新?枝也颤抖起来。

她比邢昭仪还害怕。

宫女黄门都怕慎刑司,进了?慎刑司,即便没有用刑,自?己也能吓出个好歹。

更何?况她心里有鬼。

新?枝不敢去?看邢昭仪,哆嗦着就要跪下。

就在这时?,邢昭仪开口了?:“太后娘娘。”

邢昭仪强撑着说:“臣妾不知?这只八哥可有什么问题,犯了?什么错,但臣妾能认识,它就是臣妾八哥巧嘴。”

“巧嘴的喙上长了?个红点,臣妾才给它这样起名?。”

邢昭仪的嘴唇哆嗦着,最后还是说:“娘娘,这的确是臣妾丢失的巧嘴。”

这话一说出来,邢昭仪似乎是放松了?,但整个明间的气氛却越发沉寂。

庄懿太后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变化。

她颔首,道:“你说,鸟送来的时?候,不会叫是吗?”

“你养了?几日?,什么时?候丢的?”

邢昭仪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回答:“养了?九日?,上个月十九那日?就丢了?。”

也就是说,这只鸟失踪已经超过?二十日?。

距离碧云宫事发也才过?去?了?八日?。

要想在十二日?内训练出一只能模仿哭声的八哥,沈初宜不知?是否可行,但听起来却不合常理。

要么就是事情还有蹊跷,要么就是这只鸟其实会叫,但邢昭仪没有说实话。

思及此,沈初宜抬起眼眸,看向邢昭仪。

此刻邢昭仪眼神涣散,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承认了?什么,只是一直看着那只鸟,呆愣愣地出神。

庄懿太后也觉得她状态不太好,思索片刻,还是直接了?当地道:“邢昭仪,你的这只丢失的八哥,就是碧云宫装神弄鬼的元凶。”

这话有些绕,邢昭仪思索了?一会儿,才惊讶地瞪大眼睛。

“娘娘……”

她声音很干涩,仿佛在沙漠中行走数日?的行者?,一点水都求不到。

“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邢昭仪说着,落下泪来。

“巧嘴不见之后,臣妾根本不敢找,不知?它究竟去?了?何?处,遭遇了?什么,”邢昭仪的哭腔让人动容,“娘娘,真的不是臣妾,臣妾绝无害人之心。”

她这样说着,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可她身体太虚了?,努力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最后,邢昭仪只能那样泪流满面看向众人:“德妃姐姐、贤妃姐姐,绝不是臣妾要谋害你们?。”

当时审樱桃的时候,邢昭仪也在场。

她知道这件事是冲着德妃和贤妃而去?,所以到了?此刻,她头脑难得清醒。

“娘娘,臣妾不过?是昭仪,早就没了?荣宠,如何?要同?德妃姐姐和贤妃姐姐作对?要不是两位姐姐关照,臣妾还不知?过?什么日?子,万不敢有这份心的。”

邢昭仪说到最后,几乎没有了?力气。

她咳嗽几声,面色煞白,呼吸声音格外沉重。

钱掌柜有些担忧,便帮她顺了?顺气,还伺候着她吃了?一杯茶。

庄懿太后没回答她的话,只看向马嬷嬷。

“马嬷嬷,你能确定,当时?模仿哭声的就是这只鸟吗?”

马嬷嬷福了?福,道:“是,娘娘,抓捕时?数人在场,都听到它的叫声了?。”

“不过?抓捕时?它受了?伤,这几日?又食水不进,这才气绝而亡,本来想要带它来给娘娘听一听的。”

慎刑司出手,是不会有错的。

庄懿太后眉头微松,她沉吟片刻,没有开口。

此刻殿中只能听到邢昭仪一个人沉闷的哭声。

庄懿太后又看向程尚宫:“一般八哥要教导多久才会学?话?”

程尚宫躬身行礼,道:“之前臣问过?百兽园的训鸟宫人,他们?都说最聪明的八哥也要学?上一季,才能清晰唱出想要的调子。”

一季就是四个月。

十二天,根本不可能训练出一只鸟来。

庄懿太后的目光重新?落在邢昭仪身上,片刻后,她冷冷看向新?枝。

“新?枝,你说。”

冷新?枝吓得一下跪倒在地。

“你说说,这只八哥,真的不会叫吗?”

冷新?枝吓得额头都是冷汗,她整个人趴伏在地,根本起不来身。

德妃适才开口:“若是喜欢

八哥,为何?不让百兽园送来一只,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非要让家人费心夹带,还是只不会说话的八哥。”

“那养起来有什么意思?”

德妃这句话,直接切中要害。

庄懿太后满意地看向德妃:“你说得对。”

笑容重新?回到她脸上,庄懿太后看向邢昭仪,温柔开口:“邢昭仪,你此刻若是说了?实话,哀家还能同?陛下恳请一番,不过?重责罚你。”

“毕竟,这事也没有闹大,无人受伤。”

“若你瞒着不说……”庄懿太后笑了?一声,“最后的结果,可能不是你想要的。”

邢昭仪整个人都失了?魂。

她一下就靠在了?椅背上,重重喘着气,最后才勉强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庄懿太后。

“娘娘,臣妾知?道错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心里便松了?一分。

但沈初宜心里却总觉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心里隐约有些不安,牵动她的神志。

沈初宜垂眸看向邢昭仪,见她哭得分外可怜。

“臣妾只是……只是嫉妒其他娘娘们?,”邢昭仪说,“明明臣妾的出身不差,入宫时?份位也不低,为何?臣妾没有好运孕育皇嗣,不能升位,如今连恩宠都没了?。”

邢昭仪哭声越来越大:“臣妾心里难受,生怕自?己以后只能蹉跎在宫里,一辈子就这样了?。”

“是臣妾昏了?头,想了?这个法?子,臣妾不是想要害了?谁,只是想让大家都不好过?。”

这个理由,听起来是那么的真实,却又是那么的可笑。

沈初宜忽然意识到,她觉得不对是在哪里。

从头到尾,邢昭仪说的都只是这只八哥的事情。

樱桃,红香,那封信,都是邢昭仪只字未提的。

果然,不只是沈初宜注意到了?这一点,庄懿太后眉心微竖,她问:“邢昭仪,那名?叫樱桃的宫女,柔选侍遗物中的那封信,你可如何?解释?”

邢昭仪茫然抬起头,看向庄懿太后。

她的脸已经被眼泪浸染,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一直很坚定。

“太后娘娘,臣妾没那么大胆子,并不想害谁,也没这个手段,”邢昭仪哭着说,“臣妾只是教了?巧嘴学?哭声,把它丢进了?碧云宫而已。”

邢昭仪非常坚持:“臣妾不知?道那名?叫樱桃的宫女是怎么回事,甚至不知?道柔选侍的遗物还在宫中,又何?来安排。”

“从头到尾,臣妾只做了?伪装鬼哭这一件事。”

的确,从如今的证据看,邢昭仪确实只做了?这一件事。

这几日?尚宫局和慎刑司早就把樱桃查得十分清楚,邢昭仪根本就没接触过?樱桃,甚至不认识她。

邢昭仪眼泪婆娑,哭得人都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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