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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呼吸,随着他的话语,他的心跳越发清晰穿到在她手心上。

震得她手心都麻了。

更似乎,麻的不只是手心。

崔云昭轻咬贝齿,眼睛亮晶晶看着霍檀。

夫妻两个三日不见,颇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意味。

霍檀喉结滚动,他那双大手也是热力滚烫的。

他深深看着崔云昭,声音低哑地问:“娘子,你的风寒真的好了吗?”

崔云昭面上一红,浅浅瞪了他一眼。

“不好如何,好了又如何?”

霍檀低低笑了起来。

“娘子若是没好,我自然要帮娘子暖身,若是娘子好了……”

霍檀凑上前来,在崔云昭耳边呢喃。

“娘子给我暖身如何?”

崔云昭脸上顿时春花盛开。

她刚要嗔怪霍檀一句,就听霍檀继续说:“娘子,我真的很想你。”

“好不好?”

崔云昭最后答没答应,霍檀没听到。

不过他牵着崔云扎的手进入暖房时,崔云昭倒是没有拒绝。

霍檀忍不住感慨。

“皎皎,真暖。”

今日霍檀深夜赶回来,本来就存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不过碍于崔云昭病了,霍檀便没有肆意放纵,只不过闹了一个时辰,便又抱着崔云昭去了水房。

晚上两个人都有些酣畅淋漓。

崔云昭出了许多汗,倒是觉得更舒服了,最后的那点滞塞都消失不见了。

简单洗漱之后,夫妻两个换了中衣,一起躺在了拔步床上。

崔云昭靠在霍檀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声音有些慵懒。

“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把戏?”

霍檀低笑一声,问:“皎皎可喜欢?”

反正拔步床里一片昏暗,彼此也看不到表情,崔云昭便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霍檀就道:“上一回,我实在是有些生疏,自觉对不住娘子。”

“所以这两日寻了几本书,认真钻研了一番。”

崔云昭简直被她说的面红耳赤。

她狠狠拍了一下霍檀的胸膛,说他:“好的不学学坏的。”

霍檀就笑了:“我真的坏啊?”

自然是不坏的。

如今两人越发和谐,就连帐子里这点事,都是无比契合的。

尤其霍檀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手段,弄得她身心欢愉,倒是被伺候的很舒服。

得了趣,就觉得有意思多了。

想到这里,崔云昭便又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霍檀低笑了一声。

崔云昭是博陵崔氏女,这样的高门大族,在女儿出嫁前都是有教引嬷嬷教导的。

霍檀家里自然什么都没有,上一回他几乎是本能行事。

表现还不如娘子。

霍檀这人不惧艰难,既然知道自己不足,就努力学习。

看今日,他的表现应该不错。

霍檀得意地笑了一声,也只有在崔云昭面前,才会这样轻松表现出自己的想法。

“娘子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以后每一次……”

霍檀话没说完,就被崔云昭一把捂住了嘴。

“霍檀,你休要胡言乱语。”

霍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一下:“嗯嗯嗯。”

他点头表示同意。

崔云昭在黑暗里瞪了他一眼,然后便躺回他身边。

霍檀手上一勾,就把她重新勾到了怀中。

“娘子,睡吧,有什么事,明早我们再说。”

他轻轻拍着崔云昭的后背,崔云昭就在这温暖而静谧的气氛里,慢慢沉入梦乡。

这一次,梦里只有一片灿烂花海。

冰天雪地,寒冷冰湖都不见了。

不知不觉,春日将至,百花盛开。

这一晚崔云昭睡得很沉,等次日清晨醒来时,她觉得整个人都是满足的。

崔云昭长舒口气,就听到身边霍檀的低哑嗓音:“醒了?”

崔云昭应了一声。

“皎皎睡得可好?”

“睡得挺好,夫君呢?”

霍檀便笑了一声。

崔云昭没有睁眼,只听他在身边动了动,很快,她就被霍檀扶着半坐起身。

一杯温热的清茶便送到了唇边。

“美人在怀,我自然睡得好。”

崔云昭被霍檀喂了一碗茶,觉得喉咙里舒服多了。

她重新躺下,听边上霍檀也吃了茶躺下,才道:“你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霍檀就知道她要问。

于是便直接开口:“韩中杰和孙押正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严刑拷打还没过半日,就都招供了。”

“他们两人交待出一个人,”霍檀顿了顿,才压低声音道,“伏鹿刺史张威。”

崔云昭眨了一下眼睛。

这位伏鹿刺史,崔云昭没有任何印象。

霍檀便解释道:“张威原来同窦争平级,两人都是天雄节度使封铎身边的心腹,不过后来窦争战死,张威上位,成了封铎身边的头号大将。”

“伏鹿归天雄代辖之后,封铎便把张威派到伏鹿,这么多年来张威盘踞伏鹿,因为只是代辖,并非节制,所以张威就动了心思。”

“韩中杰等人一开始确实是窦争的手下,不过窦争身边的能人很多,韩中杰等人毫不起眼,便被张威收买反叛了。”

“从一开始,韩中杰他们就是张威的人。”

崔云昭便道:“我知道了。”

霍檀就继续道:“张威有个见不得光的癖好,喜欢凌虐年少之人。”

霍檀说到这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他不敢在伏鹿作威作福,便动了博陵的心思,因为博陵这边有早年他留下的人手,吕继明这个人又都把心思放在争权夺利上,所以这件事居然被张威办成了。”

“他用银钱收买人手,用地位蛊惑那些心怀不轨的长行们,一开始只供自己玩乐,后来他也会把人送出去作为利益交换。”

“这么多年来,居然一直没被人发现。”

说到这里,霍檀忍不住捶了一下床。

他是真的很生气,每次说张威名字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

他不仅气这些人禽兽不如,也气自己一早没有发现。

以至于那么多孩子无辜惨死。

崔云昭也很生气,不过因为一早就猜到了,所以现在倒是没有被气得失去理智。

她只是问:“然后呢?吕继明肯定不会放过他。”

既然供出了张威,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伏鹿刺史如何?封铎的手下又如何?

且不提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光是张威做的这些事,就让提审的那些军官们恨得牙痒痒了。

霍檀道:“之后就是在商议要如何处置张威。”

崔云昭便明白了。

这件事一旦被揭发,只要把韩中杰那些替张威做事的人一举拿下,那么人证物证都很好收集。

查证不是难事,怎么绊倒张威,怎么从封铎手里把张威处置了,才是难事。

若张威是郭子谦的手下,那郭子谦直接就能处置了他,可张威是封铎的手下,封铎又同郭子谦不对付,就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了。

况且,即便人证物证都在,只要张威抵死不认,他们便无计可施。

崔云昭偏过头看了看霍檀,见他眼神平静,便知道此事无论是吕继明还是郭子谦都没有要放过张威的意思。

“最后还是郭节制出手的吧?”

霍檀笑了一声,捏了一下她的手:“其实若是韩中杰他们按兵不动,我们要查到他们是很难的,因为他们几人做事非常隐蔽,把孩子们往外运送,都是通过出殡等方式,他们找了个棺材铺,固定帮他们送棺材出城,士兵们不好盘查棺材中的死者,所以每一次都顺利出城。”

崔云昭蹙了蹙没头,心道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况且除了那个赵姑姑,其他的姑姑们都不知道孩子们为何会失踪,又去了哪里,因为胆小,都没有主动过问过。”

这样一来,线索就更难查了。

好在韩中杰这个人胆子太小,可能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孩子太多,以至于他越发心虚胆怯,坏事做多了,如今夜里睡不着觉,脑子就不灵光。

霍檀冷笑一声:“他是自乱阵脚,觉得只要把抚育堂一把火烧了,就没有人能查到线索了。”

“可他也不想想,抚育堂被烧了,反而会引起吕将军和其他人的注意,这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不是这样,他们直接静悄悄逃窜出博陵,才是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方法。

崔云昭也跟着冷哼了一声。

“他们这些人贪婪又懦弱,否则也不会被张威拿捏,替他做了这么多坏事,一是为钱,二是为权,如今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们自然不可能放弃。”

霍檀又捏了一下她的手,算是无声的安抚。

“不过顺着韩中杰,我们已经把参与此事的其他四名长行都抓到了,一一审问过后拿到了证词。”

“这四名长行中有两人是专门出城巡逻的士兵,所以他们可以消失几日把人送去伏鹿,伏鹿如何接头,如何进城,他们都讲的很清楚。”

“也从他们手中找到了张威的书信。”

“这六个人中,有一人读书识字,张威的信很简单,里面也没有别的内容,只有时间和年龄等信息,但却可以同抚育堂失踪的孩子对上,这个就是物证。”

霍檀讲解得很清楚。

“一般这种案子,都是军务司审问,审问之后上报给朝廷,朝廷下达军令,让嫌犯所隶属的藩镇押送人去汴京,跟人证物证一起再行审问。”

说到这里,霍檀顿了顿。

崔云昭便福至心灵,回答道:“但是郭节制担心封铎不会交出张威。”

霍檀点点头,声音低沉:“博陵这边的事故,人证物证俱在,又事关朝廷的仁政,所以陛下肯定不会轻拿轻放,肯定要拿张威过堂。”

“但封铎手下的大将折损严重,如今能代辖伏鹿的只有张威,若是把张威交出去,他对伏鹿的控制就会减弱,封铎肯定会想尽办法拖延,或者直接违命保下张威。”

天雄地处中原同北境的交通要道,天雄守住,北方的厉戎就无法长驱直下,直达中原腹地。

封铎威名在外,是多年的老将,有他镇守天雄,这几年厉戎都很老实,只是在幽云十三州作威作福,倒是没有试探入侵中原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