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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令不明白。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再触碰过玄学界的委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被分食而死】也成了一种常态化?

他几乎是战栗着看向自己的师兄。后者的神?色寡淡得令人齿冷。

虽然二师兄一开始就不正常,但……

“你就?不觉得可怕吗?你……那真的曾在千年前的无归境发生过?你又为什么……这样……”

这样冷血?没有同情心?不对此感到反胃, 反而这么……冷漠?

洛安瞥了一眼脸色青白交加的胡令。

果然还是出身世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经手过的委托量不超过五指, 唯一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就?选择了退缩与逃避……这一点点的真相就?承受不住……

愚蠢, 无知,弱小得令人无语。

他的目光闪了闪, 移开?看向师弟的眼神?。

洛安明白,自己只是从无辜的师弟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影子, 那片令他厌恶鄙薄的影子。

狭窄,懦弱,关在笼子里,总是随波逐流地?听从命令, 也只有缩在原地?等待的能力,就?那样了还怀揣着微小的贪婪,想要那根本不配拥有的宝物落回自己身边。

他……对其厌恶至极。

就?像每一次, 每一次伤重不治,疼痛难解时, 他总会发了疯一般地?暴躁、低落,把一切的一切假想到最糟糕的境地?, 想摔绷带砸药碗甚至想直接掐死自己。

洛安恨极了感到【无力】。

就?像千年前某个深深印刻在魂魄里的画面, 令他时刻渴望着将自己千刀万剐……从一开?始就?抹杀殆尽。

【废物。】

【蠢货。】

【无能。】

【软蛋。】

【垃圾。】

【安……明明就?一遍遍骂着我……厌恶着我……】

【为什么, 没有直接, 在那时就?一遍遍地?把我杀掉呢?】

【安要是早早杀了我就?好啦。】

【杀死废物。】

【杀死废物。】

【杀死——】

【凭什么我还活着?】

血潭最深处的怨恨既像是疯子在耳边的低喃, 又像是某种蛇类丧偶后癫狂的嘶鸣。

……有什么好怨恨的?在家养的笼子里待惯的废物, 活该沦落至此吧?

“抱歉,师弟, 是我刚才没说清楚。”

不,不能被那片影子所干扰,那不是他。

洛安费力调整自己,驱散了耳边那些嘶鸣,也一并缓了缓语气?,刻意塑造出一点正常人理应流露的“怜惜”与“叹惋”来?。

“千年前在无归境发生的那桩悲剧,也算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必然结果……”

胡令的脸色好了很多,刚才他也是被师兄脸上隐隐的鄙薄之情吓到了——面对惨剧时太没有同理心的人总是很可怕的,尤其是那一瞬间,师兄就?好像在对千年前这事件的某个受害者表达“你活该如此”。

那是极端异常的鄙视。师兄理应保持中立客观的态度。

……那样会让他想起即将被怨恨逼疯的阴煞……幸亏现在的师兄……呼,终于有了“活人”的踏实?感。

“我,咳,我明白了。所以那是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吗?为了得到长?生……而那个被分食的女人拥有什么特殊体质……”

二师兄摇了摇头?。

“简单地?说,那是一位先驱者,一位反抗强权的起义运动领袖。一个要反抗奴隶制社会的奴隶,她所领导的起义失败了,便被敌人抓住,剥皮示众。当然,你现在也能想象到,在一个玄学?昌盛的年代,一群没有丝毫助力的普通人起义反抗……是不可能成功的。”

胡令终于忍住了自己的反胃感。

他顺着这思?路下去:“所以,师兄,那是千年前的某种……政治活动?分食是当时的掌权者示威的手段?”

“也不全是,分食是那些人中途突发奇想的主意。就?像我刚才提及的,抓到她之后,他们本打算将她剥皮示众。”

二师兄淡淡地?扭过头?去:“但是,那位领袖正好有些后台。她在掌权者的阶层内有一位……姻亲,后者愿意为了拯救她的性?命奉上所有家财。”

“可她还是被分食——”

“因?为想救她的人同样拥有不俗的地?位,也愿意以那些人垂涎的东西作交换,所以,他们便不得不放弃了‘剥皮示众’的刑罚。为了得到那位姻亲的东西,他们欣然承诺‘不过就?是个奴隶,没问题,会保住她的性?命’,背地?里却决定将她秘密处理,不留尸骨,以免被对方发现端倪。”

胡令低骂一句:“无耻。”

“是吗?对他们而言,那的确是很聪明的选择。我想你也听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位先驱者发起的斗争实?在搅浑了许多东西,她传播了许多叛逆的思?想,令太多奴隶揭竿而起、局面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对统治者而言,杀死她是必然的。但杀死她的方式却是可以商榷的。尤其是,想救她的人愿意亲手奉上的宝物是……”

幻镜突然穿过一片白雾,二师兄所看向的那个地?方不再伫立着房子,而是一抹异常模糊的画面。

胡令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猩红的、猩红的色彩里,一双惨白的手托举供奉那般向上伸着,而手心里捧着的……

一双眼球。

浅淡的茶色,美得像是一对稀世琥珀。

可上面,还连着没被完全挖去的血肉。

胡令迅速捂住嘴干呕——

二师兄:“又跑旁边吐什么,承受能力这么弱,你害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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