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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另一头的亚历山大也就不再多问,而挂掉了电话的卫燃也在最后看了眼被封存在树脂里的叶列梅之后,转身跳下了卡车,走向了车间外面,钻进自己的车子里。

一番小憩暂时舒缓了精神,当他被轻轻敲打车窗的声音叫醒的时候,外面站着的,却是去而复返的萨韦利。

“维克多,我把你需要的东西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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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韦利在卫燃推开车门的同时,还往身后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在他后面,停着一辆面包车,此时车尾的门已经被人掀开了,正有几个男人在将那些武器一样样的搬出来。

“麻烦你了”

卫燃客气了一句,这才钻出车子,打着哈欠走了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根绘制有12颗红星的枪管。

也没走远,卫燃从兜里摸出个便携放大镜,对照着那些星星一颗颗的仔细观察着。

其实根本不必如此,他就已经认出来,这就是当初他维修过的那支反坦克枪的枪管。而在放大镜的辅助下,他得以清楚的看到,前边几颗星星绘制时还残留着用羽毛涂抹时留下的细微纹路,而后面那四颗则明显画的更加仓促,以至于大小都无法保持一致。

“这根枪管能看出来什么吗?”在一边看热闹的萨韦利好奇的问道。

“这根枪管应该不是费德勒伪造的”

卫燃说着,将手里的枪管递给了萨韦利,“我要先回家一趟查一些资料,萨韦利,这些武器,尤其这根枪管就麻烦你们暂时看管了。”

“放心吧”

萨韦利接过枪管的同时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挺机枪,“有这种大杀器在,没有人敢过来做些什么的。”

“它可不是用来瞄准自己人的.”

卫燃用对方听不懂的汉语嘀咕了一句,随后再次钻进了车厢,驾驶着车子开往了度假小屋的方向。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就在他把车子开进院子的时候,穗穗也凑上来好奇的问道。

“准备准备,咱们回喀山吧。”卫燃开口用汉语说道。

“回喀山?”同样换上母语的穗穗愣了愣,“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卫燃额外补充道,“不过等回去之后,我可能得立刻出发去一趟布良斯克。”

“绕这么哦——1

穗穗立刻明白了卫燃的打算,压低声音问道,“你打算避开亚历山大先生?”

“就你聪明”

卫燃笑着说道,“让大家收拾东西吧,我们今天晚上就走怎么样?”

“没问题1

穗穗痛快的打了个响指,转身跑进房间,招呼着陆欣妲等人这就收拾行李。

“逃离”伏尔加格勒的过程自然是一切顺利,甚至直等到第二天,卫燃带着狗子贝利亚,搭乘航班落地布良斯克的时候,他都没有接到亚历山大先生打来的电话。

和穗穗打电话报过平安,卫燃直接将手机和卫星电话丢进了装满各种调料的食盒里放着,转而带着狗子钻进了一辆通过季马的渠道租来的廉价面包车,在导航的指引下离开布良斯克,开往了城外的森林,并最终停在了一条荒废了不知道多久的伐木路尽头。

这里距离金属本子提供的其中一个坐标点还有差不多五公里左右,这中间则全是高大的红松林,以及丛生的灌木。

再加上这三月末春暖花开的季节,这里面最大的危险,显然来自森林里的各种野生动物——无论吃肉的还是发情的。

“你可得把耳朵支棱起来”

卫燃拍了拍贝利亚的狗头,随后也给它解开了束缚了一路的嘴套。

等这狗子摇头摆尾撅屁股的活动够了,卫燃也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那支得自巴新战场的伊萨卡37霰弹枪,“咔嚓”一声顶上了子弹,随后又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里。

拽着贝利亚的牵引绳,卫燃在GPS的指引下不紧不慢的走进了这片高大的红松林,同时也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试图寻找到一些熟悉的东西——直到他发现了那条仍旧流淌着潺潺山泉的小溪。

收起GPS,卫燃牵着狗子,沿着这条小溪默默的往更深处走着,直到他看到了刚刚发芽灌木丛里隐藏的那辆锈迹斑斑的搭枪卡。

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这辆本属于多费罗老爹的搭枪卡已经只剩下了钢制的骨架和那些锈迹斑斑的铸铁件,车身上的铁皮和木质零件则已经全部腐朽,甚至就连这残存的骨架,都已经半埋在溪流边而且爬满了枯藤。

无声的叹了口气,卫燃牵着贝利亚爬上了不远处的斜坡,循着记忆来到了当年的硅藻土窝棚附近。

现如今,这里已经看不到那个巨大的树桩和横躺的枯树,倒是原本位于树冠位置的窝棚格外的显眼,那块包裹着铁皮的木板已经被掀开丢到了一边,周围甚至还有被挖掘过的痕迹。

蹲在洞口处取出手电筒照进去,卫燃不由的挑了挑眉毛,这里面上且能看到一张桌子和一张简陋的小床,那桌子上尚且摆着一支呈拆解状态的莫辛纳甘步枪和多费罗老爹曾经使用的那些修枪工具,墙角的几个箱子里,也装着各种落满了灰尘的枪械零件。

除此之外,在这窝棚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却还散落着大量的兽骨和松针杂草,并且弥漫着棕熊身上特有的腥臭味。万幸,此时这位棕熊房主并不在家,倒是免了相互伤害彼此的情况。

一番思索,卫燃先把狗子的牵引绳拴在了不远处的一颗松树的树杈上,独自走到了另一个窝棚的门口附近。

取出工兵铲小心的清理掉那些荒草,随后他又一点点铲开浮土,最终挖出了一块同样包裹着铁皮,而且涂抹了一层白色硅藻土的木板。。

然而,当他掀开木板,看到这间窝棚里的情况时,却不由停住了手。

这个被原木加固的窝棚里,只停放着三口用木板拼凑出来的简陋棺材,摆着一张同样用原木钉出来的桌子。那张并不算大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带盖的搪瓷桶。稍作犹豫,他最终还是戴上手套,举着手电筒弯腰走了进去。

在手电筒的灯光下,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三口棺材上,分别用红色的油漆写着达维德、弗拉斯和阿廖沙三人的名字。

轻轻掀开那个搪瓷桶的盖子,这里面的东西并不算多,一个用木头塞子堵住了口,外面残存着红色油漆的索罗通长弹的弹壳,一个塑料皮的本子,以及一枚枚仔细摆放在里面的勋章和配套的证书,乃至曾经属于维尼亚政委的背包和曾经属于多费罗老爹的怀表便已经是全部。

将这些东西一一取出来摆在桌子上,卫燃翻开了那个塑料皮的本子,却发现这是一本相册,里面的照片,有塔拉斯排长和季诺维政委他们曾经带领的那些游击队员,也有维尼亚和多费罗老爹他们,更有那道送自己回来的白光亮起之前,他给那些新的游击队员拍下的单人照与合影。

无一例外,这些照片的旁边,全都写下了对应的名字和地址,以及“以寄出”又或者“被退回”乃至“查无此地址”或者“无人收信”的字样。

当他翻到维尼亚政委那张扶着机枪拍下的单人照的时候,却发现旁边写的竟是“1943年9月17日,我们终于解放了布良斯克,但战争尚未结束。”这么一行秀气的俄语字迹。

近乎下意识的,卫燃也想起了维尼亚政委牺牲前最后的要求,他希望等战争结束之后,再将他的东西寄回去.

可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啊.

卫燃在叹息中轻轻扣上了这本相册,转而打开了维尼亚政委的背包。

和当初挖掘阵地时他偷偷翻看这背包时看到的内容物一样,除了多出来的,曾属于维尼亚政委的手枪,这里面仍旧放着一个轻飘飘没有重量的饭盒,一个塑料皮的记事本和一个装有粗盐的铁皮罐子,以及一个只有巴掌大金属外壳的小相框。

这相框里,年轻的维尼亚政委穿着苏军制服,一脸幸福的搂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人。那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个似乎才出生不久的小婴儿。

将这相框放在一边,卫燃又一次打开了那个盐罐,里面仍旧用粗盐埋着一块熏肉,以及一些已经被腐蚀的低等勋章。

最后翻开那个塑料皮的本子,卫燃却不由的攥紧了拳头,这里面仍旧夹着一个叠成了三角,没有任何署名和地址的信件,以及一支墨水早已干涸的钢笔。

可在这记事本上,却详细的罗列着近卫第二骑兵师下属的一个突击排战士们立功以及低等勋章发放乃至阵亡的情况。

他也是个政委来着

卫燃轻轻扣上了记事本,随后将属于他的东西,乃至那些勋章里属于他的那几块全都装进了那个仍旧坚固的帆布口袋包,仔细的扎紧,随后又将其余的东西重新装进了那个搪瓷桶里并且盖上了盖子。

忙完了这一切,他却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坐在了门口的浮土上,取出口琴,再一次吹响了那首搭枪卡的伴奏。

等到一曲终了,他也拎着那只属于维尼亚政委的帆布口袋包离开了这个用作坟墓的窝棚,仔细的重新遮掩了洞口。

将维尼亚政委的背包装进了自己的包里背好,卫燃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随后牵着狗子,在gps的帮助下,走向了这片森林里,相隔好几公里的另一个坐标点。

不过,即便没有GPS的指引,他也已经确切的知道,另一个坐标点所标示的位置,无疑是那座废弃的矿洞。

可相比这些,他这一路上却都在思索另一件事情,要不要把维尼亚政委的遗物送去金属本子提供的,那个位于顿涅茨克的地址——哪怕那里的战争尚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