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小说网kanshuyy.com

还有尤里安,他曾我们的剑术老师,据我所知,他在大学的时候曾给六个人的脸上留下了荣誉伤疤,整个大学都没有人曾在剑术上赢过他。”

“你在怀念贵族生活?”卫燃不置可否的又灌了一口果酒。

“我当然怀念,哪怕我的爸爸妈妈和尤里安一样对于贵族的一切不屑于顾,但至少那时候我可不会为了那么几张马克去做什么毛贼,更不可能给你们做什么向导。”

毛贼汉斯接过卫燃递来的水壶灌了老大一口果酒,“那时候我甚至都看不起巴巴拉姐姐。”      “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很好呢”

“恰恰相反”

毛贼汉斯将水壶还给了卫燃,“至少我和尤里安的关系很差,他虽然也算是个贵族,但却像个皇帝一样蔑视包括我外祖父在内的所有贵族,以及所有贵族都引以为豪的一切,也是我一直渴望能得到却永远都得不到的一切。

坦白说,如果不是因为他爱上了巴巴拉姐姐,如果不是巴巴拉姐姐开口,我这种人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和他学习剑术。

但我讨厌他那高高在上的模样,讨厌他蔑视我们的模样,他那让人厌恶的眼神就仿佛我们在他面前只是几个低贱的平民。”

说完这些,毛贼汉斯长吁了口气,“好了,现在的德国终于和尤里安还有我父母希望的那样,再也没有什么可笑而且根本没必要存在的贵族了。希望现在这个鬼样子的德国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德国。”

“尤里安是个特别的人,我猜你的父母肯定也是。”

卫燃说着,将水壶递给了走过来并排挨着他们坐下来的菲尔,眼睛却看向了那些开始为葬礼做准备的教师们。

“是氨

毛贼汉斯此时的语气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沧桑,“他为了和那个平民姑娘在一起,非常强硬的拒绝了我外祖父的联姻提议,拒绝了我那位可以继承我祖父所有遗产的表姐的爱慕,甚至不惜和克林斯曼家族断绝了关系。”

神色自然的接过从菲尔手里传过来的水壶,毛贼汉斯又灌了一大口果酒,“战争结束之后,我和我的弟弟快要被饿死的时候,是巴巴拉姐姐接济了我们,明明当初我在她和尤里安的婚礼上失礼的嘲讽过她的。”

“所以你的父母也并非什么翻译和校对员吧?”菲尔接过对方还回来的水壶问道。

“他们确实是出版社的翻译和校对员”

毛贼汉斯平静的答道,“都说了,我最多只算是个贵族的旁系,唯一从贵族那里继承来的,也只有名字里的字母而已。

我的父母也差不多,他们和尤里安一样,对于贵族的一切都不屑于顾,唯一的不同只是不如他那样傲慢或者勇敢,可以不分场合毫无顾忌表现出来罢了。

可即便如此,这场战争既没有饶恕傲慢的尤里安和他的巴巴拉,也没有饶恕我的父母。”

“那场战争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又一个悲剧。”

菲尔说完再次灌了一大口酒,并在将水壶传给卫燃的同时问道,“汉斯,你的弟弟呢?”

“果园外面的路边”汉斯指了指身后靠着的栅栏,“他牵着我们养的狗呢,进来容易咬到人。”

“不如留下来吧”

菲尔突兀的说道,“汉斯,你和你的弟弟留下来吧,接下来我会负责照顾这座果园,我需要人手帮我。”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汉斯认真的问道,“我的外祖父、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可能就是你杀死的。”

“随便你好了”菲尔无所谓的说道,“要留下来吗?”

“只要你支付工资给我”

毛贼汉斯痛快的说道,“还有住的地方,我祖父母留下来的那栋房子只剩下一半还能住人了。”

“当然”

菲尔见那位老校长看向自己,平静的说道,“汉斯,去把你的弟弟叫进来吧,还有他养的狗。”

在这个弥漫着果香和明媚阳光的周末,不久前才被送到罗滕堡城区的阿提拉也被毛贼汉斯接回来,并在他弟弟的陪伴下,毫无准备却又像是早就已经接受似的,安静的参加了他的妈妈巴巴拉太太的葬礼。

当那口临时买来的棺材被埋进那片果园里的时候,卫燃也在渐起的白光中,喝光了水壶里的最后一口苹果酒。

这就结束了吗?

在他的喃喃自语中,白光渐渐消退,紧接着,他便发现,视线内是一片松软潮湿的沙滩上。相隔不远的位置,还搁浅着一座失去了桅杆天线的救援浮标。

此时,菲尔和另一个看起来与他的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便站在浮标的甲板上,各自叼着一颗雪茄。倒是卫燃,此时正躲在岸边一块石头的后面。

那块石头刚好挡住了甲板上那俩人的视线,却根本挡不住顺风飘过来的谈话。

在卫燃的耐心倾听中,菲尔将有关这座浮标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前者也从他的讲述中得知,现在似乎已经是一年之后的1946年9月。

此时,菲尔已经将巴巴拉太太留下的苹果园彻底托付给了毛贼汉斯照顾,巴巴拉太太生前的那些同事们,也终于放心的让甲板上的那位威廉继续抚养阿提拉。

不仅如此,听菲尔那意思,似乎就连毛贼汉斯的弟弟,那个名叫路易的小家伙,都在不久前跟着菲尔来到了英国,准备在威廉的农场里“寄宿”。

听得出来,那位威廉明显是个喜欢孩子的,他的语气里也只有开心和期待。

“威廉,以后不管阿提拉还是海蒂生下的凡妮莎,又或者汉斯的弟弟路易,就全都拜托你照顾了。”

甲板上,菲尔嘬了一口雪茄说道,“我不打算组建家庭了,也没有办法更没有精力照顾孩子,所以.”

“不用说了菲尔”

疑似菲尔哥哥的威廉同样嘬了一口雪茄,“我们会好好照顾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们的,倒是你,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难道继续去德国种苹果?”

“我接下来可能会去非洲旅行一段时间,或许很长时间。”

菲尔说完看向了卫燃的方向,“维克多,你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我都已经看到你的风衣了。”

闻言,还准备偷听的卫燃这才从藏身的石头后面走出来,走到了浮标的下面,又熟练的攀着梯子爬了上去。

“你好,威廉先生。”卫燃主动和威廉打了声招呼,接着才看向菲尔。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才“一年”时间不见,菲尔不但瘦的颧骨都凸出来了,而且他的头发也已经变成花白色的了,甚至手里都多了一根手杖。

“你好,维克多。”

看起来反倒年轻许多的威廉热情的和卫燃握了握手,“我经常听菲尔提起你。”

“哥哥,让我和维克多先聊几句怎么样?”菲尔赶在卫燃开口之前问道,“你先去买船票。”

“当然可以”威廉随和的笑了笑,“你们先聊”。

目送着威廉离开甲板,菲尔抚摸着栏杆说道,“这一年,我过的比之前5年都要更加煎熬。”

“看得出来”卫燃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对方。

“当初我或许该干脆的杀了尤里安的,或者没有和他约定什么妻子邮箱就好了。”

菲尔叹了口气,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格外厚实的信封说道,“维克多,帮我个忙,快把这个去给我哥哥威廉送过去,我的关节从去年冬天开始疼了,已经走不快了。”

“等我一下”

卫燃说着已经接过了信封,随后扯着嗓子大喊道,“威廉!威廉先生!等一下1

直到成功喊停了已经走到六七十米外路边的威廉,卫燃立刻爬下甲板,拿着信封跑了过去。

然而,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即将把手里那个格外厚实的信封交给威廉的时候,在他身后那座浮标的甲板上。菲尔心满意足的嘬了一口雪茄,随后丢掉手杖,一脸解脱的打开了浮标瞭望塔的舱门,熟练的攀着梯子滑了下去。

“威廉先生,菲尔让我把这个给你送.”

“砰1

就在威廉即将接过那个厚实的信封的时候,在卫燃的身后,在那座搁浅的浮标里,却传出了一声让人毫无准备的枪响。

“菲尔1

卫燃心头一凉,不等手里那个厚实的信封滑落在地,便转身跑向了浮标,跑进了刺目的白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