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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卫燃清楚的感觉到,屁股底下这条略显摇晃而且格外潮湿的小船动了起来。

因为头上仍旧套着的麻袋片,他此时什么都看不到,而且同一条船上的人似乎还保持着安静,所以他也根本听不到除了船桨拍打水面之外的任何声音。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也仅仅只是此时此刻太阳估计已经下山了,就这,都还是靠他推算时间估摸出来的。

扎克并没有和我在同一条船上,那么黎友福和阮清茶呢?他们两个有没有随行?他们是否和扎克在同一条船上?

卫燃暗暗琢磨着,同时也并拢双腿,靠两个膝盖和胸口感受着挂在脖子上的东西的轮廓。

这是...水壶?

卫燃挺了挺脖子,只通过绷紧的背带,他便已经可以肯定,刚刚黎友福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概率是那个援越65水壶。

可是挂这么个水壶有什么意义吗?

虽然心头满是疑惑,但他还是垂下了头,用胸腹和大腿包裹住了挂在脖子上的水壶,尽量不让它引起同一条船上的人的注意。

在呼啦啦的水流声中,这条小船载着他游了超过两个小时,头上蒙着麻袋片的卫燃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却渐渐闻到了丛林特有的潮湿气味——这气味里没有落叶剂特有的味道,也没有大量植物凋落后腐败出的烂味儿。

所以这里是没有被喷洒落叶剂的区域?

卫燃暗暗琢磨的时候,这条小床也像是船头撞到了什么一样停了下来。

紧跟着,便有一个人解开他的头套扯下来丢到了一一边。

“go!”

清冷的月色下,站在卫燃身后的船夫嘴里蹦出个英语单词,同时还搀扶着他的胳膊使了把力气。

踉跄着站起身看了看左右,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茂密的丛林,此时脚下的小船就停在穿过丛林的河道边缘,没有码头,更没有任何的人造建筑。

万幸,他在旁边的另一条船上看到了扎克和黎友福,也看到了被黎友福搀扶着的阮清茶。

“go!”

身后的船夫再次提醒了一番,同时也用他手里的手枪捅了捅卫燃的后腰。

见状,卫燃小心翼翼的从船上下来,踩着那双轮胎拖鞋迈上了河岸。

这河岸的丛林里仅有一条最多一米宽的小径,但因为头顶茂密的树冠遮挡了月光,他仅仅往里走了不到五米,便彻底失去了视野。

倒是他身后的船夫,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推着他的肩膀一直往前走着。

很快,正前方便出现了一片空地。这片也就两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边缘。借着重新打进来的清冷月光,他可以隐约看到,在空地周围那些热带树木的树冠下,还分布着六七座吊脚茅屋。

“这里是什么地方?”走在卫燃后面的扎克好奇的问道。

然而,即便黎友福和阮清茶就在他的旁边,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负责押送他的人,热情而热烈的杵了他一枪托。

这回答让扎克非常满意的发出了一声痛呼之后乖巧的闭上了嘴巴。很快,两人便被带到了一座茅草屋里。

不等看清周围的环境,卫燃便被人按住,紧跟着便有人拿来了一双脚镣。

看了眼不远处手里举着枪的阮清茶和她身旁同样举着枪的黎友福乃至另外一个不认识,但却同样举着枪的游击队员,卫燃明智的没有反抗,任由对方给自己戴上脚镣,又叮叮当当的砸上了铆钉。

末了,砸脚镣的人还翻出一根不到两米长的布条绳子丢给了卫燃,随后像是赶苍蝇似的的挥了挥手。

“go!”

负责押解他的船夫似乎就只会那么一个单词,拽着卫燃脖子上挂着的水壶背带,拉着他就往外走。

脚上多了一副能有七八斤重的脚镣自然走不快,那位船夫倒也好心,一番比划示意卫燃用刚刚得到的布条绳子穿过脚镣用手拎着,带着他离开了这座吊脚茅屋,转而钻进了另一座吊脚茅屋里。

刚一走进茅屋,他便挑了挑眉毛,这茅屋四周的窗子挂着棉布帘子挡住里里面的灯光,不出意外的也让这里面格外的闷热。

房间中央,一张桌子的后面摆着两张藤条椅子,这椅子上各自坐着一个穿着绿军装的男人,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两个端着冲锋枪的士兵。

直等到押送自己进来的船夫将一根固定在房梁承重柱上的铁链锁在自己的脚镣上并且搬来了一把椅子,坐在其中一张藤条椅子上的人这才开口用英语说道,“请坐吧。”

“谢谢”卫燃客气的道了声谢,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你叫什么名字?”

“维克多”卫燃主动说道,“我是扎克先生的保镖兼私人医生。”

“你们是...”

“推销照相机”

卫燃不等对方问完便主动答道,“我们是去含棒人的营地推销照相机的,然后在搭乘牛棚营地的直升机准备回去的路上被你们打下来的。”

“推销照相机?”

对面明显也是第一次遇到卫燃这种知无不答的情况,以至于一时间险些被打断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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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同志们。”

卫燃可不想等着被上刑拷问,主动问道,“你们前些天是不是曾经用迫击炮袭扰过含棒人的营地?”

“是...你想说着什么?”负责问话的人警惕的问道。

“如果当时负责发射迫击炮的人还活着”

卫燃摊摊手,“请你去问问他吧,他在营地里关闭灯光的时候,是否发现了一束手电筒灯光,并且朝那束灯光打了好几发炮弹。”

给问话的人留足的翻译的时间,卫燃再次赶在对方开口之前故作得意的说道,“那支手电筒就是我丢到含棒人一个排长的营房上面的,你们随后打来的几发炮弹成功的带走了那个排长。”

眼瞅着对方又一次开始了翻译,卫燃继续主动问道,“看在我帮了你们的份儿上,能不能给我一支烟?”

虽然被打断了翻译,但那个问话的人还是一边说一边起身,在身上一番摸索之后,摸出一包骆驼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支递给了卫燃,接着又摸出个打火机帮他点燃。

慢条斯理的抽了几口烟,那名负责问话的人也结束了和同伴的越难语沟通,开口继续问道,“我们会核实是否有这件事情的,维克多,你为什么选择帮我们?我得到消息,在你们被我们抓获之前,你们似乎在...”

“在救助俘虏了我们的那位先生和那位美丽的小姐”

卫燃依旧不给对方说完话的机会主动说道,“我们被打下来之后,是他们俘虏了我们,但是很快,我们就看到了那些含棒人竟然又在屠杀村民。”

“又?”

“我们之所以急着离开含棒人的营地,就是因为看到了他们曾经屠杀了一个村子。”

卫燃叹了口气说道,“我的老板扎克先生大概不会允许自己的相机卖给那些纳脆的,所以我们决定离开,当然这些是我猜的,具体原因你们恐怕要问问扎克先生才行。”

“你还没回答为...”

“我在含棒人的营地里发现他们在凌辱child,把他们当作货物和发泄兽欲的玩具。”

卫燃一脸痛苦的爆出了一个震惊的对方哐当一声站起来的大消息。

“我没说谎”

卫燃依旧不给对方主动询问甚至翻译的机会,“先生们,不,同志们,请快去救救他们吧,无论这场战争的本质是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

“请...请稍等一下。”负责问话的人语气少有的客气了一些,随后便换上了越难语,急匆匆的和身旁的那名军人开始了沟通。

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卫燃用力嘬了一大口烟,他此时既是在演戏,也是在假戏真做。

从人性的角度,他并不介意和这些“好兄弟”合作,朝对方透露情报,甚至怂恿他们去攻打含棒人的营地。

从反刑讯技巧来说,此时他已经通过刚刚数次打断对方,并且主动透露情报来掌握住了沟通的节奏。

就比如现在,对方肯定已经不在意扎克帮他编造出来的扯淡身份了,应为相比这些,他们明显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维克多同志,你还知道些什么?”负责问话的人这次连称呼都变了。

“屠杀,我亲眼目睹了至少两次屠杀。”

卫燃再次猛吸了一口烟,一脸痛苦的将含棒士兵在那个村子进行的屠杀详细、生动的描述了一遍,接着又在那名问话的人不断变化的脸色中,将他们路过那棵挂满了尸体的榕树所在的位置的屠杀,以及他排除的那些陷阱也描述了一遍。

“我们...我们会核实你说的这些内容的,现在先去我们安排的地方休息吧。”负责问话的人开口说道。

“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和扎克先生在同一个房间?”卫燃适时的提了个小要求。

“当然可以”

负责问话的人在和同伴一番沟通之后痛快的应了下来,接着又歉意的说道,“但是你们的脚镣我们没办法取下来,希望你能...”

“当然理解”卫燃“习惯性”的抢过了话题,努力给自己塑造着“快人快语”的敞亮形象。

等负责问话的人和送自己过来的船夫一番沟通,后者解开了卫燃脚镣上的铁链,搀扶着他离开了这座木屋。

几乎前后脚,扎克也被人架着胳膊走了上来。

两人在月光下对视一眼,卫燃嘴里冒出一句“Good luck”,任由那位客气了很多的船夫把自己搀扶到了相距甚远的一座木屋里。

在悉悉索索的声音中,这名船夫借着从窗外打进来的月光,熟门熟路的捡起一根锁在承重柱上的锁链,将其中一头和卫燃的脚镣锁在了一起。

临走之前,他还好心的帮卫燃点燃了一盘用于驱蚊的草绳。

目送着对方离开,卫燃借着月光试着移动了一番,这锁链不算太长,勉强能让他走到窗边以及厕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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