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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纸条,杨哥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其重新叠起来揣进了兜里,换了一种卫燃听不懂的语言指挥着坐在身旁的司机。

在他的指挥下,这辆商务车带着身后那辆坐满了记者和VN15代表以及律师团队的大巴车,在前面两辆越野车的保护下开往了目的地。

与此同时,远在北极之地的因塔,被禁锢在一座废弃工厂里的前VN15主管杰克,也眼睁睁的看着坐在他正前方不足一米远的那张椅子上的老家伙,正熟练的操纵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给他的老板发出了一封英语邮件问询:

“新闻上说,那个历史学者去老窝了?老板,我继续在这里等着他还是立刻赶过去?”

很快,他的老板便通过邮件给出了回复,“多一点耐心,等他回去,等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才是你出手的时候,在此之前先藏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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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老板。”戈尔曼敲打着键盘进行了最后的回复。

视线回到老窝,在卫燃的带领下,车队开到了一座位置略显偏僻的寺庙门口。

在包括时光电影制片厂派出来的临时记者进行的线上直播镜头注视下,卫燃推门下车,脱了鞋子,在杨哥的陪伴下走上了明显才打扫过的寺庙台阶,最终停在了一名让人觉得恐怖的僧人面前。

这名僧人没有眼睛和眉毛,这所谓的没有眼睛,是指上下眼皮都是长在一起的一层薄薄的肉皮,以及这层肉皮遮不住的眼眶凹陷。

当然,这僧人也没有鼻子,仅仅只有两个鼻孔,外加一张大的吓人的嘴巴。

“噶姆恩”

卫燃用越难语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后者也立刻用越难语回应了一句“你好”,接着双手合十回应了一个宗教礼节,顺便,也让众多镜头拍到了挂在他脖子上的一对美军士兵牌。

看了眼站在这名僧人旁边的中年男人,卫燃用汉语问候道,“您好,阮明聪先生,接下来就由我来给大家做个介绍可以吗?”

等杨哥将这话翻译给了对方,阮明聪也立刻点点头,格外客气的说道,“麻烦您了,卫先生,也谢谢您的为此承担的风险。”

说完,阮明聪同样双手合十回应了一个宗教礼节并且微微鞠躬,进而也让同样挂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对美军士兵牌露了出来。

同样双手合十回应,赤着脚的卫燃转过身,站在台阶上用法语说道,“我身边的这位师父,是黎友福同志的长子阮友福,相信你们已经猜到了,他的样貌是因为当年美军在越难上空喷洒的橙剂。

万幸,橙剂虽然夺走了他的眼睛和容貌,但并没有夺走他的心智。他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

稍作停顿,卫燃走到阮明聪的身旁继续介绍道,“这位是黎友福同志的次子阮明聪先生,他自幼便帮助养父母蒙胧夫妇经营着一座孤儿院,那里收养了28名橙剂儿童,以及17名因为美军投下的地雷致残的战争孤儿。”

蒙眬夫妇是谁?所有跟着卫燃过来的人心里都冒出同样的疑问。

“我们接下来就要去拜访蒙胧夫妇,他们就在路对面的那家孤儿院。”

随着卫燃抬起手臂,所有人的视线和所有的镜头也都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在路对面那家同样才打扫过卫生的小门门口,正有两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朝着他们挥手。

与此同时,卫燃也穿上了杨哥提前帮忙准备的轮胎拖鞋,和阮明聪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阮友福一边往路对面走一边继续介绍道,“这两位国际主义战士,分别是蒙胧同志,以及他的妻子武梅萤同志。

他们曾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分别以医生和战地记者的身份前往越难,参加了抵抗美国侵越的战争,并且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前线记者扎克·基德先生以及黎友福同志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说完,他也走到了两位老人的身旁,弯腰和他们握了握手,随后说道,“在诸位进行采访之前,在我们走进这座孤儿院之前,我想请大家和路过以及围观的每一个人都做个见证,来验证他们确实是已故的扎克·基德先生要找的朋友。”

卫燃话音未落,几个似乎来自东风排雷学校的安保人员,抬了一张桌子摆在了卫燃的身旁。

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卫燃温和的笑了笑,随后在众多镜头的注视下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厚实的相册双手递给了卡洛斯律师。

“卡洛斯先生”

卫燃换成了德语,“请由你来验证这件事,并且公开这本相册吧。”

“这是我的荣幸”

卡洛斯律师说完,却朝他的助手招了招手,后者立刻带着同时搬来了一台大屏幕的液晶显示器放在桌子上,并在接通电源之后拨通了和朱迪律师的视频通话投屏到了显示器上,“我们视频连线的是位于美国阿伦敦的朱迪律师,她目前正在银行的保险库门口等着。”

“大家好”屏幕上,拄着拐杖的朱迪律师面对着镜头热情打了声招呼。

稍作等待,卡洛斯律师翻开了相册,朝着众多镜头一页页的展示着相册里的每一张照片,用英语大声朗读者每一页写下的内容。

最后,卡洛斯特意看了一眼来自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记者和摄影师,清了清嗓子读出了最后一段标注,“我们的国家快要完成统一了,这些当年埋下的东西我也都找回来了。

很快,等我们打完最后几场战斗,我就会把这些东西连同这本相册一起寄给你。我的朋友,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期待能在哥伦比亚广播频道,听到T队罪行的报道。

最后,后面几页是我特意挑出来的,我们一家的照片,如果我的妈妈还活着,请转交给她吧,和她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再次看了一眼正在被同行注视的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记者和摄影师,卡洛斯律师缓缓合上相册交给了卫燃,“先生们,我想不用我说些什么了,他们确实是扎克先生要找的人,也确实拥有扎克先生遗产的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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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律师,我们现在还要知道扎克先生留下的最后一个银行保险箱的密码。”保持着视频通话的朱迪律师提醒道。

恰在此时,坐在轮椅上的蒙胧开口用英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扎克先生的保险箱密码是将他的社保号反过来。

他的士兵牌上有他的社保号,就在他们兄弟俩的脖子上挂着。这是当年黎友福挖出藏匿的那些底片的时候和我说过的。”

趁着卡洛斯律师帮忙将英语翻译成卫燃能听懂的德语,阮明聪和阮友福也各自摘下了脖子上的士兵牌放在了桌子上,任由那些镜头凑上来近距离进行拍摄。

这两两一组的士兵牌,其中一张是特洛耶(黎友福)的,另一张则是扎克基德的。

几乎就在卡洛斯律师亲自念出扎克·基德的倒序社保号的时候,视频通话另一头的朱迪律师也表示已经顺利打开了保险箱。

“保险箱里有好几台胶卷相机,有一本相册。”

视频通话另一头的朱迪律师调转摄像头一一介绍道,“还有一罐骨灰和一个笔记本。蒙眬先生,还有阮氏兄弟,需要我打开那个笔记本吗?”

“当然可以”阮明聪无所谓的答道。

稍作停顿,视频通话另一头拄着拐杖的朱迪律师惊呼道,“我在笔记本里发现了一些扎克先生留下的秘密!

这里面详细的记录了扎克·基德先生当年决定去牛棚营地采访T队的全过程!”

在两边记者们的惊呼声中,朱迪继续说道,“详细的内容我会全部通过VN15的官方平台进行公开,蒙眬先生,希望您能同意我这么做,这些东西公开,您和您的家人也能更安全。”

“当然可以”早已迟暮的蒙眬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闻言,视频通话另一头的朱迪律师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另外,根据这里的说明,保险箱里的这些相机是扎克先生送给他的朋友黎友福和蒙眬同志的。

骨灰来自黎友福的妈妈,那本相册也是他在离开越难回到美国之后为黎友福的妈妈拍下的,我发誓,我们会尽快把这些东西送到老窝的。”

“那些底片呢?”

蒙眬开口问道,“那些揭露了T队所有罪行的底片去哪了?”

等刀蜂帮着翻译完,卫燃这才用汉语答道,“底片在我手里,被我藏在了华夏。蒙眬同志,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永久保存那些底片原件?”

同样等刀蜂翻译完,蒙眬痛快的点点头,“放在华夏我很安心,年轻人,就由你来保存吧,谢谢你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我非常荣幸为反战、反侵略以及反法吸丝贡献一份力量。”卫燃公开重新定义了美国侵越战争。

不出意外,当刀蜂帮忙再一次将其翻译成英语的时候,那些镜头也又一次对准了卫燃。

也正是在这些镜头的注视下,卫燃招呼查西凤一家帮忙,将带来的那些行李箱一个个的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摆在了路边刚刚摆好的桌子上。

这些东西有一大部分是当初卫燃从美国带回去的,里面有曾经属于扎克,后来也属于黎友福,然后又被蒙眬寄回了美国的那些相机。

也有扎克逃出战俘营之后一直保存的,当初黎友福送他的凉盔等物,更有乔治历年从越难各地匿名寄给扎克的礼物。

这些都是当初特意拜托洛拉亲自从喀山送到华夏,今天又特意带来这里的。

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有卫燃从那俩铁皮饼干桶里挑出来测光表、雅西卡拉绳半格,以及当初扎克当护身符用的那台玛米亚16毫米微型相机,乃至那些当初埋下的镜头。

根本没有任何的悬念,无论是蒙眬夫妇还是阮氏兄弟全都当场表示,除了当年把那些相机寄给扎克,他们根本没有寄过其余的任何东西,也根本没有试图再联系过。

按蒙眬夫妇的说法,他们因为不知道那些底片藏在了什么地方,又一直都没有看到扎克通过其他方法对T队罪行的披露,早就已经对这件事死心了。

解开了最后一个“谜团”,众人在蒙眬夫妇以及阮氏兄弟的邀请下,终于跟着他们走进了这座并不算大的孤儿院。

这座橘黄色的二层小楼各处都有岁月打磨的痕迹,并不算大的院子里,那些正在玩耍的孩子们却根本没有一个是“完整”或者“正常”的。

他们有的先天畸形长成了预想不到的恐怖模样,有的似乎是后天失去了部分身体,甚至就连在这里照顾孩子们的人,都大多是穿着僧袍的沙弥。

可即便如此,这不算大的院子里,那棵高大的凤凰树下的阴影里,依旧充满了专属于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以及略显稚嫩的诵经声。

眼见那些记者以及VN15的成员们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橙剂儿童和战争孤儿,以及当年事件的亲历者蒙眬夫妇的身上,卫燃也朝着阮明聪招了招手,趁着没人注意,将一个牛皮纸信封郑重的递给了对方。

“这是当年您的父亲写给扎克的信,很遗憾,我发现它的时候,扎克先生已经去世了。”卫燃认真的说道。

等身旁的杨哥将其翻译成了对方明显能听懂的英语,阮明聪也接过了信封,双手合十道谢。

“阮先生,我想知道您的父母安葬在了什么地方?”明明知道具体坐标的卫燃还是开口问道。

等杨哥翻译完,阮明聪也也立刻给出了回答。

“我可以去他的墓前看看吗?”卫燃就着话题问道。

“你就不怕被美国人杀死吗?”这次,杨哥却并没有立刻帮着翻译,反而先提醒了一句。

“不是有你们吗?”卫燃心安理得的答道,“我倒是巴不得能杀了他,这样以后睡觉都踏实。”

“他这是在那自己当饵钓鱼呢!”

杨哥立刻“猜到了”卫燃的谋算,只不过,此时此刻,同样猜到了卫燃谋算的,又何止被抓壮丁的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