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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母亲一边气呼呼地吐槽着,一边用力地拉着南易风的手臂,将他往座位这边拽。

她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南易风被拽得一个踉跄,身形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母亲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细针一样往人耳朵里钻:“你看看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做出这种糊涂事儿,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养母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要为你操这么多心。”

她每说一句,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分,仿佛要把心里那点怒气和失望,都通过这拉扯的动作传递出去。

南微微也早就看见了刚刚那一幕。

她的目光曾经轻飘飘地掠过那对姿态亲密的男女,然后便安然地落回了自己面前的茶杯上。

眼神平静如水,没有惊讶,没有波澜,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涟漪,仿佛刚刚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窗外一抹无关紧要的风景,风过即散,留不下痕迹。

其实,丽丽的照片,她早就看过了,是好友萌萌发给她的。

萌萌还附带着还把那女孩可能的来历、与南易风之间模糊的关联、一些捕风捉影的来龙去脉都跟她说了个清楚。

照片上的女孩年轻鲜活,依偎的姿态毫不设防。当时看着手机屏幕,南微微心里那点原本就不甚坚固的什么,好像轻轻“嗒”了一声,便尘埃落定。

所以此刻,她心里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底,像看完剧本的观众,自然也就对台上演出的情节,表现得格外淡然,甚至有些疏离的倦怠。

当南易风被母亲硬生生地拽到桌边,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抗拒和不情愿坐下时,南微微的嘴角恰如其分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弧度精准、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

她轻轻抬起手,腕部线条柔和,朝着不远处候立的服务员招了招,动作优雅而自然。

等服务员步履轻快地走过来,微微躬身时,她才侧过脸,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姑娘,我们多了一个人,麻烦您,再添一副碗筷。”

她的声音轻柔又温和,像春日午后拂过花瓣的微风,既周到,又透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礼貌,听得人心里妥帖,却也隐隐有些距离感。

这回轮到南易风不淡定了。他坐在硬实的椅面上,身体有些僵硬,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不是来吃饭,而是来受审。

他的眼神失去了往常的从容,时不时地、快速地偷瞟向南微微,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捕捉到一丝裂痕——愤怒、委屈、哪怕是一点点的介意也好。

他心里搅动着疑惑和一种莫名的不安。她明明看见了,看见自己和一个年轻女孩在一起,姿态或许还超过了寻常社交的界限,她真的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

这和他预想中的任何场景都截然不同。他本以为会面对质问、眼泪、或者冷若冰霜的沉默,那至少证明她在乎。

可现在,她却如此平静,平静得近乎漠然,甚至还这般体贴地替他张罗碗筷,这反常的应对反而像一根细软的羽毛,搔刮在他心口,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心虚。

他终究没能忍住,眉头蹙起,拧成一个结,语气生硬地冲口而出,对象似乎是拉着他的母亲,又似乎是对着这令人窒息的平静氛围:“妈,你干什么?吃个宵夜而已,你非要拉我来做什么?我很忙。”

话音落下,他的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但更深处,却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仿佛要用这生硬的态度,筑起一道脆弱的墙,来抵挡对面那过于澄澈的平静,和心底逐渐弥漫开的不安。

餐桌上的空气,因他这句话,似乎更凝滞了几分。

母亲听到南易风那带着不耐烦的回应,本就气鼓鼓的脸瞬间又沉了几分,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直直地射向南易风,那目光灼灼,仿佛能喷出火来。

她“唰”地一下松开拽着他胳膊的手,转而双手叉在腰间,胸膛因怒气而微微起伏,声音陡然拔高,在略显安静的餐厅一角显得有些尖锐:“忙?忙什么?忙着和别的女人约会,怎么?陪妈吃顿饭还不行了?你这是看我不顺眼?心里不舒服,说出来啊,别在这给我甩脸子、阴阳怪气的。” 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南易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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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微微看着这剑拔弩张、几乎要引旁人侧目的场面,嘴角那抹温婉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

她适时地倾身,伸出手,力道轻柔地拍了拍伯母因激动而有些紧绷的肩膀,声音像掺了蜜糖的温水,试图浇灭那蹿高的火苗:“伯母,您消消气。您也是,看看,这事办的,他陪女朋友你就让他去呗,干嘛非要拉他过来呀。人家现在单身,有自己的社交和生活,别管得太严啦,不然年轻人该嫌烦了。” 她话里话外,体贴又明理,全然是为南易风“着想”的口吻。

说着,她又将目光转向脸色越发难看的南易风,眼神里漾着清澈的好奇,还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看戏般的调侃,接着用闲聊般的语气说道:“不过啊……刚才那位女孩儿,我远远瞧着,模样是挺招人喜欢的,就是看起来……年纪好像稍微小了点?打扮得那么青春有活力,马尾辫一晃一晃的,衣服也鲜亮,应该还在上学吧?看着就跟个学生妹似的,浑身都是校园气息。”

南易风原本就因为被母亲当众拉扯、数落,又听到南微微这番“体贴入微”却句句刺耳的话,心里烦躁得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乱糟糟理不出头绪。

此刻再听她轻描淡写地点评丽丽“像学生妹”,那语气里的微妙审视让他心头火起,眉头死死地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不耐和阴郁几乎要溢出来。

他避开母亲喷火的眼睛,视线落在面前的桌布上,闷声闷气地回怼,声音硬邦邦的,带着明显的抵触:“什么学生妹……人家早就二十多了,正儿八经工作的人了,谈个恋爱怎么了?别用那种眼光看人。”

南微微听到他这近乎呛声的回应,不但没有流露出丝毫愠怒,反而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那双平静的眼眸里倏地闪过一丝灵动而促狭的光,像是终于等到了预期的反应。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足以让桌上每个人都听清:“噢——?是么?二十多了呀……那我可真差点没看出来。”

她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在南易风僵硬的脸上转了一圈,嘴角噙着那抹越发明显的、近乎天真的好奇笑容,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南易风,可以啊你……这是,本来就好这一口……嗯,喜欢小年轻?老牛吃嫩草?”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作思索状,随即又像是被自己的比喻逗乐了,用手虚虚地掩住嘴,“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笑得眼睛弯弯的,眯成了两条好看的缝,那模样纯然无辜,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或是发现了一件无伤大雅的趣事。

可那“嫩草”两个字,却像两根极细的针,轻飘飘地,精准地扎在了某处。餐桌上的气氛,因她这笑语嫣然的一句话,瞬间变得古怪而微妙起来。

“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