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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桉全身充满低密度气体, 腹腔胀得发飘,像被人抛了上去,脚底踩着云。

他心里好多话, 毛线团似的捋不出头, 干脆丢到一边。不管说什么,他只想见到钟严。

但面前还有道“阻碍”,陈曼勾勾手, “你的疑问我答了, 欠下的债, 该抵了吧。”

回答疑问的前提,是答应陈曼件事, 具体内容未知。

时桉后脑勺凉嗖嗖, “干嘛?”

陈曼看表,“做我的男伴,出席晚宴。”

男伴?晚宴?

这俩词在时桉眼里金碧辉煌, 显然与他无关,“陈老师,这个我真不行。”

“你自愿‘抵押’给我的, 不行也得行。”陈曼抬手,像皇太后似的找手腕搭,“走吧, 上贼车。”

“……”

时桉闷声闷气, 随陈曼来到形象设计店。

橱窗里的西装琳琅满目,时桉想到了非主流的自己,“陈老师, 会给您丢人的。”

自己杀马特回村就算了,拉着陈老师一起, 这不是胡扯吗。

时桉:“要不您找别人?”

陈曼:“就看上你了。”

时桉:“……”

迎面走来位穿条纹衬衫的男人,戴深蓝色隐形眼镜,和陈曼熟络攀谈。听两人的交流,男人叫凯伦,是陈曼的造型师。

作为一名合格的抵账人,时桉安静不插嘴,跟随陈曼来到女式礼服区,她选了件雾蓝色丝质长裙。

凯伦点头,把时桉领到另外的房间。

时桉被按在沙发椅上,各种摆弄和审视,他想问又觉得无意义,干脆收住了嘴。

凯伦说:“你是曼姐的男朋友?”

时桉脖子快摇断了,“我就是省院的规培生,陪陈老师参加活动。”

“小医生啊。”凯伦眯着眼,透过镜子看他,“外形不错,身材也佳,帅哥坯子。”

时桉耳根又烧又热,“谢谢。”

凯伦摆弄他额角的头发,目光移了点,“有没有人说过,你耳朵红的时候,特别可爱。”

“没有。”

时桉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离开。

“是他们没眼光。”凯伦把时桉的耳朵从头发里挑出来一半,又把另一半遮住,只露小部分耳尖,“有女朋友了吗?”

时桉挠挠手背,“我喜欢男人。”

“不好意思。”凯伦又问,“有男朋友了吗?”

“暂时没有。”

“今晚把你打扮成全场最帅。”凯伦掰正时桉的头,透过镜子瞄准他的脸,“保你成功脱单。”

时桉:“……”

谢谢但没必要。

虽然抵账人不该有太多要求,但时桉年纪轻轻,正是好面子的岁数,“大哥,我能不能不穿黑西装、梳大背头?”

“谁这么没品,让你这样?”凯伦脸上长出问号,“这人是脑残吧?懂不懂艺术。”

时桉:“……”

大铎,他骂的,我没参与。

修完发型,凯伦挑了件浅灰色西装,领带是和陈曼搭配的雾蓝色。休闲款式,比王铎他爸的古老黑西装好看太多了。

衣服换好,凯伦继续折腾。又是领带夹衬衫夹,又是袖扣领针的,倒腾得热火朝天。

时桉想,结婚也就这阵仗吧。

好不容易弄完,凯伦还不让动,对着镜子,眯着眼,差点把他盯穿。

时桉屁股坐麻了,“大哥,我能走了吗?”

凯伦的心思全在杰作上,不理他,眉心皱成川字,“帅是帅,总觉得少点什么。”

时桉才不管,只想脱离苦海,“那个,我尿急,特急。”

凯伦一敲脑门,“有了!”

时桉:“……”

再不走,尿也真有了。

凯伦找出一排眼镜,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最后将黑色那副架在时桉脸上。

皱成山堆的眉毛终于舒展,凯伦的嘴角要怼到耳根,“perfect!”

时桉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斯文败类?

真不要脸啊!

造型结束,时桉撒腿就跑,生怕再被抓回来折磨。女士需要更长的时间更,时桉得了空闲,掏出手机打文字稿。

今晚回去就给钟严打电话,为防止说错说漏加忘词,时桉打算提前写出好,事半功倍,胸有成竹。

半个多小时,时桉奋笔疾书、热血沸腾、心潮澎湃,终于写出了七字箴言。

【钟老师,好久不见。】

有高跟鞋触碰地板的声音,时桉抬头,陈曼滑进他的视线。

上班时的陈老师,梳马尾辫,在抢救室果断又干练、毫不手软。

此时的她,穿哑光材质的修身礼服,柔软的颜色,衬得她知性大方。头发披下来,烫成大波浪,有种清新淡雅的气质。

“想什么呢!”陈曼在他眼前打响指,“都看愣了。”

时桉蹭蹭鼻子,“陈老师,您真好看!”

“谢谢,”陈曼笑了,帮他调整领带结,“你也很帅。”

陈曼在他眼镜框上多停留两秒,“凯伦太绝了。搞不好,你今晚能脱单。”

短时间内听到两次类似的形容,时桉在想,今天不会是相亲局吧?替陈老师挡烂桃花?那他可太符合了。

好好干,不辜负陈老师的厚望。

带着这样的信念,时桉被带到医学晚宴现场。

时桉:“……”

我好肤浅。

现场不仅有医学领域的知名教授,还有不少医疗相关的投资商。

时桉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难免紧张。他全程跟在陈曼身边,听她以弟弟的身份介绍自己,有种特别的情感。

时桉随妈妈和姥姥长大,小时候也接触女性更多,她们总能带给他温暖柔软的感受。

他从没想过,还没毕业的自己,能有机会出席这样的活动。

聊了一会儿,陈曼把他领到角落,扬了下巴,“喏,他在那。”

透过宽敞明亮的会场,顺着吊顶水晶灯的方向,时桉看到了闪闪发光的人。

他被三两人围着,因身高和外形,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深色高档西装,肩背平直挺立,头发打理得整齐。左手松闲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右手端着透明高脚杯,面露微笑,侃侃而谈。

不穿白大褂的他,和工作时完全不一样。不是随时凶人的钟主任,更像个成功的企业家。

陈曼说:“他就是这样,表面不着调,只要他愿意,任何事都能做到极致。”

哪怕装得再顽劣叛逆,也一直是家人的骄傲。

“他爸早想他接手家里的医院,但他玩心大,不想被拴住。”陈曼说:“最近钟叔叔生病,他才肯帮忙分担点。”

时桉意识到,“您是说,他最近早出晚归都是忙工作,不是出去玩?”

“不然呢?”陈曼笑着说:“急诊每天累死累活,谁有心情玩。”

“………………”

时桉想给自己一拳。

钟严说得没错,他是笨蛋。

“不论是钟叔叔的医院,还是严阿姨的牙科诊所,又或者帮钟爷爷传承中医,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难。”

陈曼耸肩,“可惜钟少爷非要呆在急诊科,吃力不讨好,一年又一年。”

时桉的目光在他身上,手指却像钉子似的,扎进掌心,“他该回去了,是么?”

陈曼:“你想他回去吗?”

“我想不想有什么用。”时桉如同吞柠檬,“他也不是我老师了。”

目前在神经外科,之后会去哪,他也不知道。

陈曼晃了晃酒杯,滑到时桉眼眶里,“你猜,他舍不舍得走?”

柠檬全吞进肚子里,籽都没剩,快要在腹腔发芽。

时桉:“我怎么知道。”

陈曼:“问问不就知道了。”

时桉思考询问的理由,如果被反问该怎么办。

陈曼已经拨通了电话,“你身后,八点钟方向。”

不给回复机会,陈曼挂断电话。

钟严举着手机,透过人群,捕捉到了的陈曼。很快,目光又移到她身边,几秒的迟疑,表情有了改变。

彼此对视的那一秒,时桉心里有个词。

久别重逢。

实际别的并不久,每天都在同一家医院工作,更不该称作重逢。但他的心却被拴住,还加了十几道锁。

时桉四散惊慌,频繁推眼镜,纠结自己的打扮。像第一次上台的演员,在意的人就在下面。

他急得问陈曼,“陈老师,您看我像不像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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