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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好不容易哄来的人,容不得旁人说她一句不字。”

新帝在朝中的这么一番话,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下朝之后,顷刻之际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不少人还在家中盘算着,自己从前到底有没有得罪这位公主殿下。

旁的他人也都是无从得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这位素来不近女色的新帝,对从前的那位十一公主,当真在意至极。

宁愿放弃满身清誉,也宁愿放弃唾手可得的世家裨益。

有言官出言不当,当即就被新帝责罚。

袒护至极。

……

江南浣衣的女郎拿着木槌蹲在水边,择菜的大娘一边与旁人唠着家常,一边手下将韭黄的烂叶掐掉,然后说到兴起处的时候,还与旁人说起,自己曾经见过新帝,那位传说中的陛下,还有宫里头的公主。

与她唠嗑的妇人嗤她痴心妄想,磕了把瓜子,大娘撇了撇嘴,只道自己才不是诓人。

嬉闹的孩童又长了个子,新来的县令是个老实的中年人,将从前垣陵县令贪墨的钱尽数归还于民众,大娘家分了不少,现在不必总是为了那么一点钱与包子铺的活计争吵,虎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日渐蹿高。

芜州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先前风靡一时的千金台人去楼空,平康坊内里的秦楼楚馆也大多往来惨淡。

晚间还是灯火盛极,处处游人如织。

临窗挑灯夜读的书生手中摸着心上人为自己绣的香囊,伏案继续研读,正在准备今年的殿试。

江南多雨,此时正在春日,细雨连日不绝。

上京城的少年将军抱剑观花,看窗前因为昨日下雨,落了一地的花瓣。

他看了看地上飘零一地的细小花叶,不期然阖眼,手中抱剑,侧身对向一旁,默然静坐。

他志在边关,大抵宿命也并不在于此。

早该看清楚的。

就如当初她所说的,也仅仅只限于等她前往边关。

大概是等不到了。

明月大抵,也从不曾照他还。

此时京城中,甚嚣尘外的,是新帝的婚讯。

传说的这位新帝,生来霁月光风,却又只为那位从前的皇妹而折腰。

世间纷扰,来福丝毫不受其扰,撅着屁-股在流水边挑挑拣拣,最后才终于选中了一块最好看的石头,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到明楹身边,四只小短腿各跑各的,看上去乱七八糟的。

来福喜滋滋地叼着石头,放在了明楹的身边。

大概是今日有要事,来福耳朵边被人用红色的细带扎起来了一朵小花,只是技术实在是欠佳,看上去实在是不太好看。

明楹摸了摸来福的脑袋,来福呜咽着在她旁边玩了一会儿,然后又哒哒哒地跑远了,想要叼新的漂亮石头给她。

昨日晚上上京下了一场雨,原本这样的天,应当会冷上几日的,谁成想,今日居然见了日头。

因为下雨,庭前的花都谢了不少。

今早明楹经过前庭的时候,还看到绿枝将飘落下来的花瓣一一收集好,说是等到这几日日头好的时候,拿出去好好晒晒。

“上京的春日短,说不得几日不见,这树上就没多少花了,过几日拿出去晾晒,之后还可以做花蜜。”

今日午间出了日头,空中已经隐隐有了初夏的意味。

听闻现今才不过是春日,就有些畏热的人家,甚至家中都放了冰鉴。

来福原本又找到了一块好看的石头,想着送给明楹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此时出现在院中的人,狠狠地在原地跺了跺脚,又跑远了。

傅怀砚刚刚踏入院中,就看到明楹现在撑着手坐在梨花树下,书页放在膝上,正在看一本游志。

她原本看得认真,听到庭前传来跫音,似有所觉地往前看去。

只看到傅怀砚长身玉立,身穿象征身份的朝服,迢迢远远地站在庭前。

他们隔着庭前落花,恰如多年前,初见时上京是簌簌而落的雪。

一眼就惊鸿。

年少时那个言笑晏晏唤他阿兄的人,最后成为了他身边的岁岁年年。

傅怀砚抬步走近,明楹看了看他一路穿过地上的落花,“昨日一场春雨,庭前的梨花落了不少,上京的春日一向都短,转眼就要入夏了,也不知道这些花还能开多久。”

傅怀砚俯身看她,问道:“上京的春日很短么?”

“上京真正能说得上是春日的也只有三月,相比于其他的季节,自然是短的。”

傅怀砚闷声笑了下,“孤在上京这么多年,现今却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觉。”

明楹抬眼,午后的光晕覆在她的眼睫上,瞳仁很亮,恰如过往登瑶台时观明月。

暮春的风拂落在他身上,檀香味浸染了明楹的感知,傅怀砚抬手顺势抵进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她听到他轻声答道:

“因为杳杳——”

你站在我眼前,我看不见凛冬与仲夏。

我满目生春。

23.2.23/正文完

小鱼卷/文

作者有话说:

写完正文啦,现在刚好是五点二十分,也算是个很浪漫的时间,这本写到现在,差不多从开始一直到结束,一共是三个月的时间。

很荣幸能被大家看到,也很荣幸,杳杳与傅狗的故事能被大家认识,故事的开头是他们年少初遇,最初的愿景,也不过是他力所能及护她周全,后来却又是心动的覆水难收。

春雨冬雪,都会一直在一起,希望他们能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面长长久久。

希望故事外的宝贝们也能一直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本章52个红包,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放一下《春庭渡我》的文案,喜欢的宝贝可以看一下~

姜遂宁自幼定下一门亲事,世代煊赫的长乐侯府的嫡子,夫君相貌才情俱佳,家世出众。

而她嫁入长乐侯府的当晚,长乐侯却拥兵而反。

夫君掀开盖头和她道:“新帝根基未稳,不堪大任。等我日后拥兵返回盛京,我就是太子,而阿宁就是未来的……皇后。”

姜遂宁心知自己留在这里只是弃子,却仍然温声道好。

后来再次得到边关的消息,就是长乐侯府遭满门屠戮,而远在盛京的她独自一人跪于灵堂之下。

从煊赫世家,顷刻就沦为阶下囚。

新帝登基未满一年,大抵为显慈悲,所以留了长乐侯府女眷一条生路。

长乐侯头七未过,新帝亲自前往侯府,屏退众人。

白烛焚烧,李羡臣缓步而来,看着跪于灵堂之下的姜遂宁,看了她片刻后,问道:“想做皇后?”

姜遂宁眼睫垂下,低声道:“臣女不敢。”

李羡臣闻言笑了一声,俯身在她耳际。

似情人间的低喃。

“不敢?啧,也是。”李羡臣嗤笑出声,“你的夫君就是个废物。”

他抬手迫使姜遂宁看向自己,眼眸深沉,“不如跟了朕,朕能让你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