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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尚书恼羞成怒,一边心疼地搜罗大块的鸡蛋卷,一边生气道:“兔崽子不许笑!”

此言一出,田肃笑得很大声了。

“哈哈哈哈哈……”

对于爷孙二人的打闹,田府的仆从和马夫已经习以为常,驾着马车往长兴坊而去。

田尚书本以为有这么个不识趣的孙子,已算是顶顶头疼的一桩事了。没成想,等田肃回到府中说了家长会的事情之后,还有让他更头疼的事儿。

田太夫人一拍桌案,斗志昂扬道:“二郎是我看着长大,自小就和我这个阿婆亲近。头一回的家长会,定然是我去!”

闻言,田尚书不满道:“这回应邀的监生长辈怕都是朝中官员,你去了算怎么一回事?”

“朝中官员又如何?只要去了这家长会,那都不过是监生的长辈罢了,哪里涉及身份?”田太夫人眉毛一竖,十分不乐意,用力地戳着帖子,“再者,这帖子上也未曾表明一定得是男子前去!”

“而且我还听说了,秦府就是董三娘去家长会,她还宣称要好好品一品百味食肆的吃食……哼,董三娘能去得,为何我罗九娘去不得?我可不受她这份闲气!”

田太夫人掷地有声道:“所以,于情于理,二十日必然是我去国子监!”

一旁,田肃之母王氏和田父面面相觑,他俩作为耶娘,原本也想争取一二。眼下瞧见田太夫人与田尚书这架势,夫妻二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后。

田尚书拧眉:“家长一词,说白了就是一家之长,你这……”

一听这话,田太夫人更不满了,语气极冲:“糟老头子你把话说清楚,谁是一家之主?”

田尚书一哽,心里念着百味食肆的吃食:“可是……”

田太夫人摆手:“没有可是!”

陪坐在侧的田肃啃着炸鸡腿,唯恐天下不乱道:“哎呀,我也赞成阿婆去家长会。”

闻言,田太夫人的腰板挺得更直了,颇有一种“孙儿自己都这么说了,你个糟老头还废什么话”的架势。

面对这祖孙二人的联手围剿,一向在朝堂上八面玲珑、临危不惧的田尚书,如今也是束手无策,只觉得欲哭无泪。

推行承包制一事,朝堂上各方势力还在推拉。即便各方都通过了,百味食肆一时间也培养不出诸多庖厨。

换言之,家长会是近期唯一一次能正大光明品尝美食的机会!

他,他实在不想就此放弃啊!

田尚书试图再挣扎一二:“不是!夫人你听我说……”

“不听,你住口!”

此时此刻,如田家这般热热闹闹的场景,同样也出现在了长安城各处。大部分监生家中,什么阿翁、阿婆,什么阿耶、阿娘,都站了出来,纷纷争执究竟那日谁去国子监参加家长会。

他们互不相让,皆想夺得那唯一的名额。

当然,也不是所有监生家中都呈现出这种“闹腾”场景。

像是薛恒家里,薛母月底才回长安,故而只能是薛父去参加家长会,自然生不出什么争吵。

像是许平家中,一家人围着桌子慢声细语商量一番,没多久就定下人选,由许母代表一家子去参加国子监。

许母早年因生产而伤了身子,近些年来的胃口一直不佳,直至尝到孟桑所做吃食,方才胃口渐渐好转,如今面色好了许多,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许主簿虽然身上带了些文人的酸儒气,但心中十分爱重妻子,加上有许平和许太夫人明里暗里相劝,所以最终还是点了头。

至于永兴坊的叶相公府上,叶怀信与叶简夫妇用完暮食,各自回了院子。

今日叶柏托人送帖子回来,叶简出去拿时,正好撞上回府的叶怀信。叶怀信近来越发情绪内敛,就连叶简也琢磨不出对方在想什么。

于情于理,叶简自然得问过叶怀信是否要去家长会。而叶怀信只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给出确凿答复,只说之后再议,惹得叶简夫妇也不晓得如何是好。

而一些家境普通的监生家中,情形就更不一样了。有因贫穷而自卑、担心给儿子丢脸,于是夫妻俩谁也不愿去的;有家中和睦,一家人互相想着彼此,都希望让对方去品尝到美食,所以在不停谦让的……

百家百态,有人欢喜有人愁,让人不由唏嘘。

关于这些喜怒哀乐,孟桑是不得而知了。她领着叶柏回去孟宅,姐弟俩舒舒服服地谈天说地、安然入眠。翌日,二人又在谢青章的陪伴下去了西市游玩、逛街,小日子过得既充实又圆满。

再过一日,各乡贡举子来到国子监完成谒先师一礼,随后在国子监食堂用完暮食,方才离开。

这些来自各州府的乡贡举子,离乡之前或是亲身经历、或是从旁人那儿取了些经,原本都以为国子监的吃食如同嚼蜡。

然而等他们十月起来到长安,陆陆续续听见许多关于国子监食堂的传闻。他们先是不以为意,认为都是诓人的话语,后来听得多了,他们的胃口就被高高吊起,只想亲自尝一尝各种新奇吃食的滋味。

临到谒先师这一日,礼毕之后,这些乡贡举人迫不及待地来到食堂,然后就被各色吃食晃花了眼睛,一直吃到撑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里头不乏家境富裕者,离去之前,还一口气买了好多小食和饮子。

其中有才气者,甚至当场题诗作赋,咏遍各种吃食。

自此,国子监食堂和百味食肆的名气,进一步在民间扩散开来。

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孟桑最为关心的事了。

她忙完招待乡贡举人的事后,先是好生休息半日,随后就惦记起另一桩要紧事来——

再过四日便是腊月十五,也是她的生辰。

上月,下大雪那日,谢青章曾经郑重其事地询问过她的生辰。瞧上去,对方应当也是很重视这桩事的。

想起这事,孟桑忍不住抿唇,略有些不好意思,心底又不禁漾出期待。

修远他……应当会做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