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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擅长装睡。

闹腾的人重新安睡在怀里,四野已经?黑了下?来,崔珌朝大路后面看去,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大风刮过道旁的树,带出了淅沥的雨声,充斥耳膜。

这是一场急雨。

将崔妩安置好,他驾起马车继续前?行,只可惜时运不?济,没走多远,车轮陷进了一个泥坑里。

驾了一天?一夜的马车,崔珌也累了。

他不?想在这大雨间将马车从泥坑里推出来,索性解了绳套,带着崔珌骑马继续前?行。

崔妩淋着雨,还得假装睡着,默默捏紧了自?己的袖中的迷药。

骑马进了一个庄子,崔珌在富户人家的檐下?避雨。

崔妩“悠悠转醒”,问道:“这是到哪儿了?”

崔珌只当?她?是被雨水淋到才醒的,并未多加怀疑,只道:“李家庄,避避雨。”

此?刻的官道上,一匹快马踩起的水花飞溅,迎着所有的雨珠往前?疾驰,乌黑的斗篷已经?被雨淋透,琉璃灯的一点莹黄如同流萤飞在黑夜中。

卫阳公主失踪,季梁城已经?搜疯了。

守卫将前?一夜的蹊跷禀告赵琰,赵琰却说自?己从未出宫,没要过什么雪绸,守卫显然被骗了,

彼时在宫里的谢宥也收到了消息。

宫中城中到处都搜过,不?见踪影,谢宥亲自?问刑,从小?宫女口中问出了崔珌已经?出城,但是往哪儿去了却不?知道。

一时之间,皇城司和公主府的人都出了京城捉拿崔珌,谢宥亦无法安坐,也出了城。

可出了城门之后就没了方?向,往哪里追的人都有。

谢宥还想过,先去查了崔家,崔家父母在半个月前?就不?见了。

谢宥另辟蹊径,找不?到崔珌的线索,就顺着崔珌爹娘的下?落找,一路往东南追来。

他等不?得任何人,一人一骑独行在路上。

雨下?起来,谢宥也没有停,可是没过多久,“吁——”

他拉住缰绳,看到了道中陷在泥坑中的马车,马已经?不?见了。

他拉停缰绳,提灯下?马。

琉璃灯照亮马车里面,谢宥立刻看到了那?身熟悉的衣料,他伸手抓过,是宫里的衣料,他记得阿妩穿过这身衣裳!

谢宥确信,自?己找对了方?向!

同时,谢宥也看到了那?处淡淡的血痕,还有衣裙被撕裂的痕迹。

帘子被甩下?,谢宥重新上了马,以更快的速度往上追去。

李家庄中,崔珌将崔妩抱在怀里,让她?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从前?行路遇上大雨,咱们也是这样站在檐下?看雨,那?时候,我就该这样做了,兄妹之间就算再亲近,也只能?隔着一臂站着……”

“若没有等到谢宥出现,我就同你?表明心意,你?会不?会选我?”

“我知道你?一开?始看上的只是他的身份,可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输给他。”

崔妩由得他伤春悲秋,不?想同他忆当?年,吐出他不?满意的话,这厮借机又要非礼她?。

听着崔珌啰唆起从前?,反倒真?起了点困意。

突然,他不?说了,而是“嘘——”了一声,问她?:“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淅沥的雨声里,有隐隐的马蹄声在靠近。

难道是……

崔妩刚要张嘴,被崔珌死死捂住,强迫着将她?带到了檐在的拐角处躲了起来。

没有多久,马蹄声在门前?停下?。

谢宥先是看到了一匹马,他擎剑下?了马,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光带他照见了屋檐下?湿漉漉的脚印,谢宥的视线前?后搜索着,地上脚印没有靠近大门,方?才有两人在这儿避雨。

这时候雨还未停,既不?投宿,为何要走?

是他们!崔珌知道他来了!

意识到他们就在附近,谢宥心急跳起来。

“崔珌,出来!”

听到谢宥的声音,崔妩心念一动。

阿宥!

她?从没想过会有人能?追来,这次……还是他。

不?用看也知道崔妩的动容,这两个人到底要怎么才能?分散!

崔珌一言不?发,捂着崔妩的嘴,将她?挣扎的手脚也牢牢制住,带着人重新走进了大雨中。

他不?是谢宥的对手,谢宥想诈他出去,崔并不?上当?。

一切的脚步在雨水和黑夜之中都不?再显眼,线索又一次断掉。

到天?亮之时,崔珌到达了目的地,抱着崔妩下?了马,带她?走进一条寂静的小?巷。

尽头是青砖灰瓦的门脸,走进去是一方?简单干净的院子,没什么住人的痕迹,想来是匆匆落脚的所在。

但是屋檐上已经?挂了红绸,凄清的雨后勉强鼓起几分喜气。

崔家二房夫妻正在堂中愁眉不?展。

半个月前?,儿子突然不?见踪影,福望又回来没头没尾地说要带他们走,说是儿子遇到了麻烦,他们在京中也危险。

于是他们就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迟迟也不?见儿子,只有福望一路护送着,二老担惊受怕,不?知崔珌闯了什么大祸。

孟氏愁容满面:“出了什么事也不?说,要是不?大,咱们也可以去求一求公主啊。”

自?女儿当?上了卫阳公主,也曾念旧情,悄悄归家探望,还给了他们无数赏赐,但是二老刻意避嫌,坚不?肯受,但心里也念着她?的,得知女儿因误杀安琉公主入狱,还忧心忡忡地和儿子打听情况。

现在儿子又有事,他们也想去问问崔妩怎么回事。

福望什么也不?说,更不?让他们离开?,二人甚至疑心自?己被福望劫持了。

结果这日福望又忽然要挂红绸带,更将两人闹得云里雾里,“福望,挂个红绸子做什么?”

福望道:“郎君要娶妻了。”

哪有娶妻不?跟爹娘说的,二老纳罕:“哪家姑娘,我们都不?知道,再说现在也没个地方?置备聘礼,没个三媒六聘,怎么能?平白娶人家?”

“郎君说来不?及了,先将就这样吧。”

又被敷衍一通,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地叹口气。

第二日一早,二老正用早饭,福望就高兴地跑了进来:“家主,夫人,郎君回来了!”

二老激动地站起来,就看见一对淋湿的儿女迈入堂中。

女儿崔妩被儿子崔珌抱在怀里。

“女儿,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孟氏迎上去,以为她?受了伤才让哥哥抱着。

崔珌干脆道:“爹,娘,你?们不?是总发愁我为何迟迟不?娶妻?今日我把她?带来了,请你?们安坐,今夜受我和阿妩的跪拜。”

老夫妻如遭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