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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儿。

沈从瑾暗暗哼笑一声,又问道:“不知道那时陛下又成了一介乡野猎户,皇后娘娘可还愿意倾心追随?”

陆峮剑眉一竖,军师真是好酸的心思,竟是自己娶不到媳妇儿,就要离间他与娇小姐。

她自然是会跟着自己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已经是他们老陆家认定的媳妇儿了,怎么可能会跑?

陆峮用自己新学的四字儿成语骂他:“无稽之谈!完全是无稽之谈!”

险些被暴起的陛下用唾沫星子砸死的沈从瑾默默后退两步,倒也不是他真的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见着陛下这一知慕少艾便成了个痴心不换的模样,有些稀奇。

但愿皇后娘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偶尔叫陛下吃一吃苦头也不错。

沈从瑾这般想着,乐了。

陆峮狐疑地瞅他一眼,傻乐什么呢?

君臣两个各怀心思,这时候外边儿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峮下意识地握住腰间佩剑。

沈从瑾亦是面色严肃。

前来报信的是个小内侍,面对神情肃杀的陛下,他本就没有平复的呼吸瞧着更急促了些:“禀陛下!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儿?是哪个心机深沉的糟老头想要造反给他送充盈国库的机会来了?

陆峮握剑的手微微发热。

小内侍好容易喘匀了气儿,大声道:“崔指挥佥事将刘右散骑常侍家的三郎给打了个半死!如今刘大人家的女眷都跪在宫门前哭,求陛下您给他们一个公道呢!”

崔指挥佥事?

打了紫袍老头儿家的三郎?

陆峮想起来了,那不就是自家娇小姐的娘家二兄,唤作崔骋烈的那个。

这两人怎得打一块儿去了。

陆峮皱眉,那小内侍哆哆嗦嗦地又补充了一句:“说是为着平康坊一个花娘,二位爷才大打出手……如今外边儿已经传开了,说是崔指挥佥事仗着皇后娘娘,行事乖张,竟是连三品大员都不放在眼中了……”

话音刚落,小内侍便感觉殿内的威势陡然重了一倍。

他骇得两腿一软,干脆跪在了地上。

陆峮忍了又忍,实在是忍无可忍:“放他爹的臭狗屁!”

打架归打架,男子汉大丈夫的谁没在外边儿挨过几回揍?

便是陆峮自个儿,小的时候也被同村的铁蛋大牛们拿石子儿丢过几次。

“可这次他们着实是过分了!”

沈从瑾跟着点点头:“再怎么说,也不该将别人打个半死……”

陆峮眸光愤怒:“竟然将皇后牵扯了进去!”

沈从瑾:……怪不得陛下您这般生气呢,原来介意的是这一茬啊。

眨眼间,陆峮已经提步走出去很远了。

他倒是要看看,谁家的儿郎这般不要脸,打架打输了还要将罪过栽倒他的娇小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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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

崔檀令正在看修竹点茶。

修竹人如其名,生得十分高挑纤细,这双细长却隐含力量的手稳稳地端起细长嘴的茶壶,往茶盏里注入沸水,而后又巧妙搅动几番,嫩芽展绿漂浮,瞧着十分喜人:“娘娘试试。”

崔檀令接过茶盏,里边儿盛着的茶汤嫩绿清明,闻之清香,她慢慢饮了一口,见她脸上神情舒缓,宫人们脸上也都带了笑模样。

就爱看娘娘这样漂亮的人物多笑。

崔檀令还未来得及悠闲地再品第二口,便听得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端着茶盏的手一顿。

心跳忽然也快了起来。

听着那个小内侍哭声说了事情缘由之后,崔檀令在绿枝她们担忧的目光中仍稳稳地将茶盏放回了紫檀小几上,正准备起身,却又听得小内侍道:“娘娘莫急!陛下说了,这事儿他去解决就好,外边儿风大,别冷着您了。”

崔檀令紧紧抿着的唇软了软。

只是,这是二兄惹出来的事儿,无论他为何打人,这事的确是发生了。刘府的女眷们在宫门前哭,想要哭出来的也不是那位脾气秉性看着鲁莽的陛下,而是皇后。

绿枝上前轻声道:“娘娘,您才入宫不久……既然陛下愿意出面,您再等一等消息便是。陛下是何等英明神武之人,定然会给二爷与刘家一个交代的。”

天可怜见,为了劝动娘子,她连那泥腿子陛下都昧着良心夸了,只盼着娘子莫要冲动,中了他人的奸计。

崔檀令顿了顿,知道这小内侍能过来,在前头的陆峮定然是已经知晓了此事,还跟着往宫门口去了。

他刘家有多大的面子?多大的委屈?能叫帝后同至查探他们的冤情?

崔檀令总是放晴的脸总算沉了下来。

只是……

崔檀令又想起二兄与刘家三郎打架的缘由,是为了一个平康坊花娘。

绿枝见崔檀令颦眉,清冷无瑕的眉眼间笼着一层轻愁,瞧着便叫人的心也跟着一块儿揪了起来。

绿枝准备开导开导她,可别气出什么毛病来了:“娘娘想什么呢?”

崔檀令单手托腮,荔枝红缠枝葡萄纹大袖衫随着她的动作往下滑了滑,露出一截白腻如玉的手臂。

她没有说实话,只道:“我在想,那花娘该生得有多好看?能叫两个男儿为她大打出手。”

原来她是在好奇那平康坊花娘的真面目?

原本还心疼主子的绿枝顿时面无表情,她就知道,按照她家娘子的性子,便是天塌了,她也只会抓紧时间睡觉吃点心。

绿枝的眼神越过门外,更何况,如今有那泥腿子陛下在前边儿顶着呢,天塌不下来。

不知为何,绿枝就是有这个自信。

陛下舍不得她家娘子受苦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