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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嫂又逗她。

见姑嫂两人打打闹闹地往前边儿去了,卢夫人笑着从女使手里接过一张绢帕,递给瞳哥儿:“将树叶装在这里边儿吧,回去制好了再送给姑姑,好吗?”

瞳哥儿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用绢帕裹好了那些树叶,也不劳动旁人,自个儿捧着又哼哧哼哧地去追他阿娘她们了。

卢夫人慢慢悠悠地跟在后边儿,看着她们开心玩闹的样子,脸上带上了舒心的笑意。

这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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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崔檀令过足了游玩赏景的瘾,几人这才又回了汤山行宫。

眼看着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崔檀令也不叫卢夫人她们又折腾一趟:“阿娘,阿嫂,你们就别回送风山庄了,留在这儿陪我用膳吧。”

虽然送风山庄离汤山行宫并不远,但既然女儿开口了,卢夫人自然不会拒绝。

这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宫人的通报声。

说是宫里边儿送东西过来了。

崔檀令抬眼,心里边儿想的竟然是陆峮不会把他自己给送了过来吧?

不过很快她又摇了摇头,他那样魁梧健壮的身子,哪口箱笼能装得下啊?

来的人是在座各位的老熟人儿梁平安。

梁内监笑眯眯地对着她们依次行了礼,拍了拍手,身后的小内侍们便殷勤地呈上了那些……绿油油水亮亮的小青菜。

见着皇后娘娘玉白柔美的脸庞被那些小青菜映得愈发光华皎皎,梁平安笑着道:“陛下牵挂着娘娘,一议完政事儿便去菜园子里摘了这么些新鲜的蔬菜。娘娘您可别说,这天儿啊越来越冷,有的大人是支起了暖棚才有这新鲜菜可吃呢,许是陛下对娘娘的一片心意感动了上天,宫里边儿的菜园子长得好着呢!连老天爷都想叫娘娘您吃上鲜嫩可口的小青菜!”

难为梁平安夸了这么大一串儿了。

崔檀令抬了抬手,绿枝便会意地递过去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劳烦内监走这一趟了。”

梁平安这钱拿得是越来越不亏心了,陛下爱种菜,娘娘要吃菜,他作为一个人中间人,能有什么错?

这是人家小夫妻俩的情趣!

手里边儿拿着丰厚的赏赐,梁平安又嘴甜地说了一长串儿吉利话,直到崔檀令都有些烦了,他这才笑眯眯地说出了重点:“陛下说他今晚再给娘娘送些来,娘娘别心疼,将这回送来的小青菜吃完就是。”

都吃完?她又不是他养的那群小鸡仔,见着绿菜叶子便发了狠地去啄。

不过他总归是好意。

打发走了梁平安,尔朱华英看了一眼被宫人们端去小厨房的小青菜,笑了:“咱们这位天子妹夫,可真是个会疼人的。”

就知道阿嫂要打趣她。

崔檀令轻轻哼了一声:“阿嫂待会儿多吃些吧,回去也同阿兄说说,叫他也跟着学学。”

“欸,这就不用了。”尔朱华英圆润漂亮的脸上偏生长了一对狭长妩媚的狐狸眼,这般微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便增了几分少妇的妩媚娇娆,“陛下有陛下的好,你阿兄也有你阿兄的好,这可不能混作一谈。”

看着阿嫂眉眼间荡漾的融融春色,崔檀令识趣地不追问。

哼,从阿嫂嘴里跑出来的定然也是不正经的东西!

想到这里,崔檀令摸了摸瞳哥儿懵懂的小脸:“还好咱们瞳哥儿是个好孩子,从小就知道心疼咱们,是不是?”

虽然不知为何被夸但也很高兴的瞳哥儿悄悄挺圆了小肚子。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用了午膳,卢夫人还对着陆峮送来的那些小青菜做出了如下点评:“挺新鲜的。”

接着又问崔檀令:“你没跟着一块儿下地吧?”

若她的娇娇女儿在这些小青菜的成长过程中也出了力,那卢夫人品出来的就不是新鲜微甘,而都是苦涩了。

崔檀令摇了摇头,给傻乎乎也跟着她们一块儿抬起头来的瞳哥儿倒了一杯桂花浆水:“没有,阿娘知道我这性子的,站得久了都嫌累,何况真去做那些农活儿。”

卢夫人放了心,不过:“不过来年开春时,按着礼制你也得跟着出席亲蚕礼。陛下重视桑织农耕是好事儿,这天下稳定哪,我便也能少操心你一些。”

她话里的含义有些沉重,崔檀令佯装不懂,只笑道:“陛下待我如何,阿娘这几日也瞧见了。我会过得很好的。”

天子女婿其他的地方先且不论,在待兕奴这方面,的确是挑不出什么错。

卢夫人抬眼看了看这碧云殿,若不是真心喜欢,怎会宁愿叫自己忍了来回奔波的辛劳也要来陪她,又怎会见着新鲜长成的小青菜就记挂着病体初愈的她胃口不好,巴巴儿就叫人送了过来?

想起这事儿,卢夫人转过身去叮嘱绿枝她们:“这汤山行宫从前宫里的贵人常来,这里还留着的恐怕多是前朝的老人儿了。你们伺候的时候上些心,别叫那些人冲撞了兕奴。”

绿枝肃着脸点了点头。

崔檀令倒是没太在意这个,有女使宫人们陪着,行宫内外都有侍卫戍守,哪里来的狂徒能伤着她?

不过话无绝对,崔檀令今日还就真的犯了这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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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卢夫人她们自回去松风山庄歇息了,崔檀令一个人在碧云殿里歇了个晌,正犹豫着是吃顿小点心再接着睡,还是起来再去呼吸呼吸林间的清新空气。

病了这几日,崔檀令虽然躺得很熟练,但被管着不能出去和她自个儿不能出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一时开始有些贪看起汤山苍翠满目的山景来。

绿枝不敢又叫她出去吹风,万一病加重了可怎么好?

崔檀令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在院子里站一站。

哼,待今夜陆峮翻窗进来时,她再叫他带着自己出去走一走。

她还没有见过深夜时分的山景,那模样会是萧瑟阴冷,还是月光融融,星辰满天?

秋风泠泠,站立在庭院里中的美貌女郎却能抵过满园春色。

望着这样绝殊离俗,姣治娴都的娘子,绿枝她们心中也陡然升起一股自豪之情。

她们的主子就是全长安城最好的女郎,旁的十个叠起来叠成罗汉也比不上!

崔檀令站在庭院里,正巧看见两个身着蓝衣的宫人捧着一只色彩格外绚烂的彩鸡说说笑笑地在红墙下路过。

那彩鸡,生得比陆峮那日逮回来的那只还要好看。

崔檀令有些好奇:“紫竹,你去问问她们,是在哪儿逮的这只彩鸡?”

若是还有,她就叫侍卫去抓一只来,等着陆峮过来了便和他一块儿烤来吃掉。

嗯……等他过来,只能算是吃夜宵了吧?

那两个宫人被带到皇后面前,看起来十分紧张,回起话来亦是结结巴巴的。

“回,回娘娘,这彩鸡乃是奴婢们在后山沟里逮到的,想拿回去加餐……”

崔檀令倒是没想过贪要她们这只现成的,只问:“这种彩鸡很难得吗?山里还有其他的吗?”

蓝衣宫人点了点头:“有很多的,娘娘若喜欢,奴婢再去给您抓一只来。”

崔檀令难得有了兴致:“带路吧,我也去瞧一瞧。”

若是真的好吃,便叫陆峮再逮一些回去养在宫里。

崔檀令此时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碰着一件事儿就能想到那黑脸郎君有什么不对,只在绿枝她们有些担忧的眼神中换了件更厚实些的衣裳,跟着蓝衣宫人一块儿去后山瞧瞧彩鸡。

这一瞧,便瞧出了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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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峮正在紫宸殿内同沈从瑾他们讨论政事,嘴皮子都险些说到冒烟儿。

好容易解决了一个大家争议不休的点,他叫朝臣们出去放放水活络活络脑子,自个儿则是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原本绷紧的严肃神色也微微松快了一些。

这样难得的松快时光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陆峮认出那人是他留在汤山行宫保护娇小姐的周武铁。

他屏退了殿内的其他人,努力压抑着心里的坏情绪,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娇小姐病得又重了些,还是她提前回来了,想叫周武铁过来知会他一声?

两者都不是。

周武铁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羞愧道:“臣无能,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被叛贼给劫走了!”

‘咣’的一声。

年轻威武的帝王失手打碎了手里的茶盏。